“班主長得是極好的。”尉天齊說的很認真,若非在如此異常的環境里,這個問答簡直就像是少年少女間含蓄卻又直抒胸臆的示好!
但此時三人實在生不出什麼曖昧,他們都十分謹慎乃至緊張,那些話根本不會走過腦子的,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四周的環境上。
三人靜滯了一會兒,尉天齊最先動了,他筆直的邁步越過林姑娘,走向陰影之中的姚安饒。
走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但卻也是人類生存最基礎最重要的技能之一。
尉天齊每一步落下,都會將木板微微下壓,然後來不及下落的灰塵被震起,隨著尉天齊重量的轉移,木板不斷地發出急促的嘎吱聲,這些尋常時候無法細致觀察的事情,此時變得像是慢動作一樣。
林姑娘伸出手試圖拉住尉天齊,但對方快了一步,已經離開了她胳膊的範圍。
當掉入夢境或者幻境中,最忌諱的就是亂跑亂動,因為你所見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但是你的動作和思想卻有可能是真的,所以當你沒有搞清狀況之前,遇到鬼打牆最佳的處理方式是待在原地,盡量不做多余的動作,防止被引入歧途。
就在尉天齊即將踏入陰影的前一步,姚安饒眉毛一挑忽然開口。
“站住。”
尉天齊止步,但並未站定,安靜的等待著姚安饒後面的話。
“你唱段真君睜眼。”姚安饒忽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尉天齊愣了愣,隨即搖頭笑道︰“你這些日子一直靠這種東西來分辨真假?”
姚安饒沒有答話,她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遇到類似的場景了,尉天齊帶著援兵用千奇百怪的方式出現在她的夢里,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出現的人越來越熟悉,她的記憶逐漸被挖掘的越來越深,甚至還出現過白裙的紅兒和尉天齊一起出現。
“那你听好了!”尉天齊緩緩閉目,下一刻猛地睜眼,高聲唱道︰“少年落難可曾悔,百敗猶悔劍不鋒!”
姚安饒一眨不眨的看著這個男子擺了一個標準的山字樁,這是她不知堅持了多久後終于見到了能唱好這段戲的尉天齊。
她在夢里不斷地徘徊,早就有些渾渾噩噩了,對這一次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真的!
這種感覺簡直猶如在不斷下沉的過程中,忽然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即便是姚安饒!即便是她也該有些驚喜和觸動吧!
于是她沉默了半晌後,緩緩點評道。
“唱的沒有之前好。”
。。。
尉天齊笑了笑,不曾反駁。
“如果要做什麼,還請抓緊些。”冷淡的女聲響起,林姑娘站在光帷里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色。
尉天齊伸出手抓向姚安饒,姚安饒也努力站起身,試圖靠近那明亮的日光。
“呵呵呵!”銀鈴般的笑聲忽然在空蕩蕩的永和樓了響起,像是一個小姑娘在四處亂跑,可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人影,只有笑聲轉瞬即逝。
尉天齊面色不變,眼神甚至都沒有偏移一下,只是更快的伸手,頃刻間劇烈的破風聲炸響,手臂化為一道殘影抓向姚安饒。
姚安饒面色也很平靜,她看著尉天齊甚至笑了笑,然後整個人倏地失重落向地面的陰影。
她沒機會說出什麼,只留下一個不知藏著什麼含義的眼神。
“佛影?”尉天齊愣了愣,這明明是在夢里,他動作沒有猶豫,幾乎姚安饒剛剛沒入影子中,他的手也已經伸了進去,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然後猛地一拔。
一道人影又被他拉了回來。
二樓安靜了下來。
“這樣對待女孩子是不禮貌的。”女孩稚嫩的童音響起。
林姑娘無聲的將一枚金色的鱗片死死攥在手中,她剛才幾乎差一點就要激發了。
而尉天齊的處境顯然更加危險,他的手里正提著一個白發的小女孩,女孩小臉滿是笑意,露出的門牙還少了半顆。
這位就是狐魔尊的外身,正被人提在手里,如果是林姑娘,她肯定已經把手甩斷了,她此時真的佩服尉天齊,竟然還能提著對方和人家對視。
“敢問尊者,她去了哪?”尉天齊聲音有些啞,他就這麼提著對方問道。
“你要教她魔功,我也是要教她魔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何必彼此排斥呢?我們可以一起做她的師父啊!”ど兒也不介意,她掛在那怡然自得晃來晃去,看表情甚至覺得有些好玩。
“先到先得,是我先教她的。”尉天齊冷聲回答。
“能者多勞,你又沒學過魔功,教不好她,浪費了她的天賦,不如交給我,我能讓她成為魔尊!”ど兒伸出小手握拳,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尊者,她與唐真關系莫逆。”尉天齊忽然扯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希望對方能考慮紫雲妖聖的關系。
“唐真是誰?”ど兒偏過頭,一副思考的模樣。
這就是軟硬不吃了,堂堂魔尊還不需要做事考慮那麼拐彎抹角的關系。
“尊者真的要在皇都里與我斗法?”尉天齊聲音愈加的冷了。
與魔尊斗法!?
這話一般人說不出口,更做不出來,上一位這麼做的天驕下場可不好,兩年了還是一副半生半死的模樣!
但尉天齊的視線無比穩定,他就是在威脅對方。
因為上一位在天驕道場和天驕斗法的魔尊,頭七也已經過了好久了!
紫雲仙宮是唐真的家,那皇都就是他尉天齊的家,他不怕落個修為盡失的下場,但你狐魔尊的青丘山真的能承受襲擊正道青雲榜榜首的後果嗎?
“你舍得那些孩子?”女孩對于他的威脅不以為意,反而滿是調笑的開口反問。
尉天齊沉默了一瞬,可很快又道︰“不舍得,但事已至此,我沒得選!”
如果因為有軟肋就不斷地後退,那麼軟肋只會越來越大,只有勇敢地掐住對方的命門,才能有談判的籌碼。
“尉天齊。”ど兒抬起頭,用認真的眼神打量這個同樣認真的男人,然後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你好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