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道人皺著眉,嚴肅的看著姚望舒,周身紫色道袍靜止如石雕。
“為什麼?”秦懷雀身體前伸,雙手緊握,替在場很多人問出了這句話。
要知道紫雲仙宮是除了那玉蟾祖師的玉珠以外,姚望舒走到如今最大的助力,雖然明面上沒有幫助,可暗地里很多不可說的手段都停留在謀劃的那一步,都是因為紫雲。
你如今的行為,往好了說是不知好賴,往壞了說就是過河拆橋!
“因為這里是南洲。”姚望舒的回答很簡單,听起來有些敷衍。
“南洲又如何?”葛道人身旁另一位紫雲仙宮的準聖老人冷聲開口。
“南洲之地當然應該在南洲的月下,而非西洲的雲下。”姚望舒依然回答的很簡單。
越是簡單的道理,越不能作為具體行為的解釋,因為過于籠統以及不現實。
“你難道是要讓南洲道門與整個道門分家嗎?”準聖老人誅心般的問。
姚望舒搖頭,“南洲道門不會和道門分家,但南洲道門先是南洲,隨後才有南洲的道門!”
“好啊!望舒宮宮主,我紫雲已經停在這里如此久了,雲上雲下從不曾有人讓我等走過,因為我們停在這里只會對南洲有好處,並不任何壞處。如今宮主如此行徑,難道是擔心我紫雲像那中洲儒門一樣貪圖你南洲之地?”那位準聖老人沒有興趣點評這些大道理,他只是冷笑一聲,繼續挖坑。
姚望舒看了過去,她再次搖頭,“與這些無關。”
“不論對南洲有好處還是有壞處,不論是貪圖南洲之地的清水,還是護住我南洲的紫雲,都不是如今停在我南洲的理由。”姚望舒緩緩站起身,她認真的看向紫雲仙宮眾多仙人,“仙宮相助,我已經謝過,但如今望舒宮已經建成,月牧至此,南洲已經有了自己的道統,那麼便該把余下的事交還給南洲人處理!”
高高的大殿里,白裙的女孩何其渺小,但又是如此奪目。
可這里不是望舒城,也不是南海之邊,這里是天下道門魁首的主殿,過往這里走進走出的哪個年輕人不是奪目耀眼,一抹劍光又算的了什麼?
“哈哈哈!!”笑聲緩緩回蕩,葛道人身旁那位準聖老人似乎被逗笑了,他遙遙的指了指姚望舒,然後搖頭嘆氣道︰“你難道以為月牧至此,便算是南洲歸心?你真以為自己成了第二個玉蟾祖師嗎?‘余下的事交給南洲人處理’這種話,你說的出口,也該先問問南洲人願不願意吧!”
他猛地一拍扶手,發出爆喝的雷鳴,氣浪翻滾,大殿里威壓彌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說的沒錯,月牧至此,起碼有三成是借了紫雲仙宮的光,那些跟隨月牧的宗門和子弟,有多少是認可的她姚望舒這個人?有多少是認可玉珠的選擇?又有多少是認可紫雲仙宮的威壓或者她殺人如麻的惡名?
“你回頭問問!看看他們誰願意拖家帶口陪你去沖擊如今獨木川上的大夏鐵騎!你信不信,我等一走,便是中洲入南洲之時!到時你望舒宮守不住又該當如何?!”
那位老人伸手毫不客氣的指過那一排排南洲的天仙,讓姚望舒回頭看,被他所指之人或是面色震驚不知到底怎麼變成如此局面,或是低頭不語不敢看紫雲仙宮這邊。
他們大多只是南洲中小宗門中的修士罷了,這輩子都未必見過一個準聖,更不要直面準聖的威壓。
姚望舒回過頭,她此時站在紫雲堂正中,身後是紫雲仙宮怒目而視的群仙,身前是囁嚅無聲,不敢抬頭的南洲,沒有聲援,她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經被南洲拋棄了。
獨夫的命,便應當如此。
秦懷雀看著那背對自己的白裙在威壓下呼呼地抖動,忽然有種錯覺,覺得她和那一夜的大師兄有些像。
“終究是個凡人。”葛道人自言自語的聲音很輕,傳到了他的耳中,“不懂修行,亦不懂修仙。”
秦懷雀垂目,準備開口說些什麼。
但有人比他先開口了。
“我願意。”
嘶啞的聲音忽然在大堂中響起,竟然壓過了那位準聖老人呼喝的余音,成為紫雲堂中新的威芒。
能壓過準聖的,只有準聖。
不知何時一直閉目安睡的施家老祖母睜開了眼楮,她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起身,佝僂的背依然佝僂,卻好像頂起了南洲一側的屋檐。
“我南亭施家願意拖家帶口隨望舒宮宮主沖擊獨木川上大夏的鐵騎。”她似乎擔心有人沒听懂,于是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
所有人的視線從姚望舒移到了這位老婦人,她已經很老了,但再老也不是死了,她是南洲明面上的準聖之二啊!
“施夫人,這就是你百年來終于走出南亭的原因?”葛道人看著老婦人,沒有很震驚,只是帶著淡淡的嘆息。
“怎麼?不行?”老婦人露出黑洞洞的嘴,無聲的笑。
“那你便帶一位將死之人沖去吧,我看看一個施家能不能破開玄甲軍的軍陣。”葛道人身旁的那位準聖再次開口,他眼神依然淡漠,準聖在南洲是戰力,在紫雲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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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石鋪也願意。”
一道粗狂的聲音壓住了這句話,鐵石緩緩站起,他何其高壯,站起後才是真的頂天立地,即便少了一條腿,即便身子有些歪斜。
南洲明面上最後這兩位準聖到底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呢?他們就是為了此事才會跟隨月牧的啊!月牧最後的兩個門檻之所以順利,就是因為她選擇走了更難走的路啊。
不論是鐵石還是施家祖母其實一開始都是如他們所表現的一樣,不準備接受月牧的,起碼不會親自跟隨一個小姑娘玩過家家。
直到這個女孩看著他們,說出要把紫雲、中洲、大夏全部趕出南洲,他們才知道,這位南洲獨夫不是道門的選擇或者意外的交會。
她真的是明月的選擇,是白玉蟾和蕭不同的選擇,她不是握著那顆月亮,她就是那顆月亮。
而南洲人永遠放不下月亮,當月色相邀,便無所不應。
秦懷雀看著那白裙終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也就在此時姚望舒回過了身,秦懷雀忽然愣住了。
這個女孩的眼神依舊那麼明亮,那柄劍上不見一絲斑駁,新的像是剛剛出鞘,她沒有因為剛剛的話產生任何退縮或者懷疑想法,更沒有心死如那一夜的大師兄。
她正戰意盎然,她正劍指群仙!
“哈,當真是南洲修道,一眾老弱病殘要舍死爭口氣?”紫雲仙宮的準聖再次開口,依然倨傲,但這次聲音更加冷漠。
“是的!”姚望舒毫不猶豫的點頭,“您說的沒錯,我就是要爭口氣。”
她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那柄劍終于可以亮出本相了。
準聖再次冷笑,“像蕭不同?”
“像蕭不同!”她一秒都沒有猶豫!她甚為驕傲!
“他死了。”準聖沒有繼續笑。
“所以我要做的比他好!”姚望舒捧著茶壺,聲音好大,眼楮好亮,不是憤怒,而是興奮。
“他當初在玉壇上,說要以死為南洲提氣,但是並沒有成功,可我認為他做的是對的!要想救南洲,只有先提氣!上次,那座山與玉壇隔得太遠!那麼這次,我要把南洲所有宗門拉到我的面前,我要他們看著我的眼楮再做一次選擇!是要做那三苦的南洲人!還是做那!——三幸的南洲人!!”
她站的筆直,明明是看著紫雲仙宮說出了這些話,可是卻好像讓背後的人听的格外清楚。
那些一次次低下頭的南洲人听著這些話,下意識抬起頭看向那個雪白的正在發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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