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卯時上下,天門山脈中某處林間,有人已經醒來,隨著他的睜眼,黑暗的林間似亮起了一瞬寒光,劍意卷著晨霧散開,只留下他平放膝上的長劍上還凝結著一粒粒晶瑩的水珠。
他並未起身,而是再次閉目開始進行每日的晨間吐納,隨著周身真元流轉,渾身隱隱蒸騰起熱浪,將那些凝結在身上的潮氣沖開。
半刻鐘後,他再次睜眼身上的長袍已經干爽,將長劍捧至嘴側,緩緩傾斜,那些凝結的碩大水珠開始滾動最終匯為一道道細小的水流,他輕抿著劍鋒將那一小口無根水飲盡,然後一甩長劍,終于起身。
“今日去的第一座峰叫什麼?”他的聲音清冷,但很年輕。
“玉屏山。”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向東飛二百里,臨近望山城。”
“什麼境界?”
“只有三個築基境,其中一位築基巔峰,修的仙胎不錯,曾經在天門山內部比武中拿過名次,算是有些名號。”
少年微微皺眉,“一位煉神都沒有?還是副峰?”
沒人回話,這是天門山內部的事情,劍山不好點評。
少年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我便帶著小師弟去一趟,速速解決,長老直接去下一座峰等我們吧。”
“嗯。”
于是不再多言,林中安靜,人影無蹤。
。。。
玉屏山的早晨十分美好,日光破曉,照的整個玉屏觀一陣金黃,小胖打著哈欠走進鐘樓開始敲鐘,鐘聲回蕩,是晨起,是暖粥,是朝陽。
大榕樹下,紅兒早就已經吃完了早飯,此時正在盤膝做著每日的修行早課,她的功法已經換了,唐真又給了她本沒名字的功法,至于換的理由兩人都沒有提起,但新功法紅兒修著順了不少,起碼心意通明幾分。
議事堂里,屏姐和姚安饒正在喝粥,看著唐真睡眼惺忪的進來,開口問道︰“今天還去竹園嗎?”
“為什麼不去?”唐真坐下給自己盛了碗粥,不愧是天門酒樓的大廚,這粥里加了筍殼魚與河蝦,熬煮的又干淨又香甜,咸菜配的是觀里自己腌制的菜根,拌了些胡蘿卜絲和黃瓜絲,又脆又爽。
“今明兩天劍山可能來。”屏姐聲音有些低,帶著些偷感。
她是怕讓小胖听到會緊張。
“他們來他們的唄。”唐真無所謂,他又不打算見劍山的人,雖然在修行界的傳聞中他和劍山很熟,當年桃花崖之變劍山一系出了大力,但實際上他只認識劍山主脈的那幾位李家人。
這里面有幾分不得已,因為以他天下第一金丹的名頭,每一個劍山的戰斗狂見到他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問劍,李家那幾個也是打過一場才相熟的。而劍山金丹境和天仙境的大劍仙加起來少說也有幾百人,就算唐真是塊磨劍的石頭,被幾百把仙劍磨一遍也要脫一層皮不是?
“你不給胖子加油助威?”屏姐指責唐真不夠兄弟,“這幾天胖子可是听你的走到哪都著了魔似的抱著那根魚骨頭!”
“頂多兩息就結束了,你加油喊都喊不出來。”唐真很誠實,這種境界差距甚至都算不上斗法的範疇,只有輸的丑陋和輸的漂亮兩種選項。
“我吃完了。”姚安饒將最後一口粥送入口中,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嘴角,然後站起身拿著鐵鍬走出了議事堂。
屏姐和唐真彼此對視。
“你知道她最近忙啥呢不?”屏姐小聲問。
“不知道,你知道?”唐真也鬼頭鬼腦的小聲說話。
“我覺得她可能在山里是發現了什麼前人留下的古墓,你沒看她最近拿著鐵鍬往深山老林的谷里走嗎?”屏姐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像,我看她不是去挖死人的墳,她是去給活人挖預備的墳啊!”唐真覺得自己的猜測更貼近事實。
“以後咱們得換著敲鐘!每次我敲鐘,你們就把涼菜吃了個干淨!”小胖搖頭晃腦的走進議事堂,看見就剩一筷頭的拌涼菜,對二人抱怨道。
“我沒吃啊!是姚安饒吃的!”唐真無壓力甩鍋。
屏姐頭都沒抬,只是急急忙忙的把最後一點涼菜撥進了自己碗里。
“誰讓你不多切點的?”
。。。
呂藏鋒背持著長劍在山道縱躍,每一步便是一整節的台階,倒不是他不會御劍飛行,而是拜山該有的禮數。
你本就是去挑戰人家的,還駕著劍一頭扎進別人的道場,誰分得清你是來砸山門的,還是拜山的。
劍山好斗了幾千年,自然是有一套找人打架的規矩,要是只會挑事打架早就貶去當魔道了。
所以這兩天挑戰群峰,呂藏鋒三人其實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爬山上,還好沒規定打贏了下山也要走山路,不然時間恐怕耽誤更久。也好在沒說要一個一個台階走,再高的山一步二十多米的爬也不過是土丘而已。
風聲呼嘯,他回過頭,對著身後的小師弟道︰“一會上去我負責與玉屏山交流,你只要速戰速決。”
這位小師弟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軟怕生,一旦對方和他說話,他就開始磕巴臉紅,哪有劍山劍修的風度,也不知大師姐如何就相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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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五六歲的抱著劍的童子連連點頭,他之所以抱著劍是因為那劍有些寬有些大,而且似乎沒有開鋒,上面滿是細細的磨痕。
呂藏鋒這才扭過頭,此時正是一個山路轉角,他這一回頭竟是險些與迎面走來的人撞上,好在他反應迅速微微側身,勉強與那山路行人擦肩而過。
只是掀起的勁風揚起了白裙,吹的鬢發飛揚。
擦身這一瞬,呂藏鋒想了很多,比如停住後如何道歉,比如是否要賠禮,但在他下意識偏頭去看的那一刻,他便忘了自己所想。
那是一個相貌清冷,但眉眼十分柔和的姑娘,像是廟里的菩薩,可是細看之下,她眼神里又會透著一些鋒利的東西,呂藏鋒不知那是什麼,他覺得應該是劍一樣美麗而強大的信念。
這是個讓人看不懂的美麗女孩,即便是扛著鋤頭依然美麗瀟灑,呂藏鋒心中忍不住起了結交之意。
不過那姑娘似乎沒有看見他,既沒有驚呼,也沒有停步,甚至未曾看他一眼,好似剛才只是山風來的急了些,而不是有個大活人在她面前扭身飛過。
“抱歉,是在下沒有專心看路而唐突了姑娘。”他猛地剎停自己,然後低頭抱拳,說的十分認真。
不論對方回什麼,他都想好了要以自己身上那顆養心丹賠罪,既不過分貴重,又不過于隨意,對于入道修士而言正正好好。
半晌,他終于听到聲音響起。
“師兄,人家走了。”小師弟那怯怯的聲音響起。
呂藏鋒抬起頭,那姑娘已經走過了轉角,只有小師弟呆呆的站在一旁。
心中莫名有了幾分失落。
“要不要追上去?”小師弟在一旁提議。
呂藏鋒搖了搖頭,對方既然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答話,想來是剛才自己過于唐突孟浪,惹了佳人,便不要再去丟人現眼。
“走吧,正事要緊。”呂藏鋒轉過身看向玉屏山頂,那個小觀已經隱隱可見。
“哦。”抱劍小童點頭。
“一會出手莫要太重,免得傷了天門山脈與我劍山的情分。”呂藏鋒又補充了一句,隨後再次向上奔去。
抱劍小童撓了撓頭,天門山脈和劍山有什麼情分嗎?那這兩天豈不是已經爛完了?
他還太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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