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丸按照小金給的路線，來到了海邊:“這……多羅羅在海里面嗎？”
“不是，”小金給她指了指前方:“那邊的山岬，前面有一個小木船，你劃過去吧，要快一點。”
“她遇見了危險嗎？”百鬼丸握住漿，用力劃了起來，海水里有濃重的血腥味，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
血腥味在舌尖彌漫，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是剛才被尾鰭掃到的地方。
多寶丸拼盡全力揮動著手里的劍，卻連二郎丸的皮膚都沒有劃開。視野開始模糊，肺部像要炸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苦澀。
“就這樣了嗎……”
多寶丸的意識開始渙散，她想起小時候，自己總是一個人孤單地訓練，她感覺好冷好冷。
在那個危險的湖里，百鬼丸主動出手救了她們，那個時候的她太耀眼了，讓自己甚至有些不敢靠近。
她又想起在板門的時候，百鬼丸的眼里充滿了失落，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對不起……姐姐……”
淚水混著血跡滑落，多寶丸閉上了眼楮，松開了緊握劍的手，放棄的念頭像潮水般涌來，疲憊感瞬間淹沒了她。
二郎丸張開了血盆大口，腥臭味撲面而來。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傳來，緊接著是二郎丸慘叫的聲音。
多寶丸猛地睜開眼，眼前是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擋在了自己與危險之間，手中的刀劈開了二郎丸的嘴角。
多寶丸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救了自己的竟然是姐姐。
百鬼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依舊是那麼冷淡，就像她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一樣。
“姐……”多寶丸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幾乎听不見。
百鬼丸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她扶起來，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暴。
多寶丸看著姐姐的側臉，眼眶突然就紅了。她有好多話想說，想道歉，想解釋，想告訴百鬼丸她有多後悔，甚至……有多想念她。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知道，百鬼丸心里一定還在怪她，說出那樣的話，讓姐姐受了那麼多罪，還想要抹殺她。
可是，在剛才那一瞬間，當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看到百鬼丸出現的那一刻，她心里涌起的，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安心。
“謝謝……”多寶丸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哽咽。
百鬼丸還是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躲遠一些。”
“二郎丸！”不知火跑了過來:“那種殘廢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快起來！把那些丑陋的人類全部都殺掉！”
“那只鯊魚……”
“是鬼神，”百鬼丸問道:“你要阻止我殺了它嗎？還是說你的目的也是殺我？”
“不……”百鬼丸的話像一盆冷水，多寶丸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姐！”多羅羅的聲音傳來:“這只鯊魚吃了好多人！剛才還差點把我們也吃了，你快把它解決掉！”
百鬼丸看到多羅羅平安無事，松了一口氣，她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你帶著她躲得遠一些，我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二郎丸足有半艘漁船長，灰藍的鱗甲在暮色里泛著冷光，腹下生著三對帶蹼的利爪，正深深摳進沙里，每挪動一步，帶倒刺的尾鰭就把沙灘犁出兩道深溝。
它的嘴被百鬼丸劃成三瓣，獠牙外露，眼瞳是渾濁的腥紅，喉間滾出的低吼混著咸腥氣。
它猛地弓起身子，尾鰭拍碎塊礁石，借著反沖力撲過來。
百鬼丸拿著似蛭，斬在二郎丸前爪的關節處。
“當”的一聲脆響，鱗甲裂開細縫，黑血滲出來，帶著海泥的腥氣。
二郎丸吃痛，猛地甩尾。帶倒刺的尾鰭掃向百鬼丸腰側，速度快得像道灰影。百鬼丸腳尖在沙上碾出半圈淺痕，身子陡然下沉，幾乎貼著地面滑出，尾鰭擦著她的額頭掃過，掀飛幾片碎沙。
百鬼丸在空中一旋，左腳精準地踩在妖怪外翻的鰓裂旁——那里沒有厚鱗，只有層薄膜。
二郎丸察覺不對，狂吼著甩頭，想把她甩下去。百鬼丸卻像釘在上面，左手死死摳住鰓裂邊緣的鱗片，右手的刀反轉，刀尖順著鰓裂往里刺。
“嗷——！”
劇痛讓二郎丸徹底瘋狂。它猛地撞向旁邊的礁石，想把百鬼丸擠碎。百鬼丸在它撞上去的前一瞬松了手，借著慣性往後翻躍，安全落地。
二郎丸撞得礁石崩裂，轉身時眼瞳紅得要滴出血來，鰓裂處的黑血汩汩往外涌，染紅了半片沙灘。
它不再管什麼章法，瘋了似的橫沖直撞，利爪拍碎礁石，尾鰭掃斷椰樹干，整個海岸都在它的暴怒里震顫。
它的前爪深陷沙坑，轉身時尾鰭揚起的角度比平時大了半寸，腹下那片連接胸鰭的軟鱗因發力而繃緊，露出淡淡的青白色。
就是這里。
百鬼丸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殘影，手腕翻轉，長刀拖著一道冷光，自下而上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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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刀刃沒入軟鱗，直抵髒腑。二郎丸的嘶吼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僵在原地，猩紅的眼瞳慢慢渙散。黑血從傷口噴涌而出，混著腥臭的海水，在沙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二郎丸！”不知火發出一聲慘叫，沖向倒在地上的鯊魚。
百鬼丸抽出刀，退開兩步。刀身上的血珠順著刀刃滑落，滴在沙上。
“姐！”多羅羅跑過來抱住她:“你也太厲害了吧！唰唰唰幾下就把它解決了。”
“哼，別岔開話題，”百鬼丸指著多羅羅的頭:“我不是告訴你過，不要隨便離開我身邊嗎？你怎麼一點話都不听？”
“嘿嘿，”多羅羅把頭埋進她的懷里:“下次我一定不會這樣了。”
“你……”百鬼丸還沒說完，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腿部有陣痛，壽海剛給她安好的假肢脫落，一條嶄新的腿長了出來。
“哦！”多羅羅很激動:“太好了，這次是腿！”
百鬼丸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假肢，然後迫不及待地試了試自己的新腿。
“呵呵呵，”身後傳來一陣嘲諷的笑聲:“真是無聊，不惜做到如此……不惜殺了二郎丸，也要拿回人類的身體。那種東西……拿回來又有什麼用啊？”
“哧——”一把劍捅穿了不知火:“你要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多寶丸把劍收回鞘，她看了一眼百鬼丸和多羅羅，微微低頭，掩蓋住眼里的羨慕:“而且，她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
“啊，姐，”多羅羅拉了拉百鬼丸的手:“多寶丸有話要告訴你。”
百鬼丸看向她:“什麼？”
“沒……沒什麼，”想起剛才她交代給多羅羅的話，多寶丸有些臉紅:“總之，我先向你道歉，在板門那里，我說的話並不是真心的，我不覺得你阻礙了醍醐國，相反是我們對不起你。”
“還有，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多寶丸猶豫了一下:“我能跟著你……”
“姐！”多羅羅指向遠處的船:“你看那里是什麼？”
多寶丸也順著望過去:“那是……醍醐的軍隊？”
“什麼？”多羅羅有些生氣:“你不是說你不會對姐下手的嗎？你騙我們？”
“不，”多寶丸搖頭:“我沒有撒謊，我確實不知道情況。”
“姐，”多羅羅拉了拉百鬼丸的手:“現在怎麼辦啊？”
百鬼丸皺眉，現在劃船已經來不及了，帶著多羅羅游泳離開這里，也不太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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