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大羅天這話一出，不僅沉木愕然抬首，連一向鎮定的扶桑也蹙起了眉，語氣里帶著難掩的困惑，“大羅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 大羅天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兩人，帶著幾分洞悉的了然，“扶桑，你在這天上待得太久，反倒忘了人間的常理。”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點向籠中那團蠕動的身影，“尋常僵尸皆是人死後尸身異變而成，可你們見過 —— 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憑空變成這副模樣嗎？”
“大人！” 沉木搶在師父之前開口，聲音里帶著急切，“可籠中這人，魂魄早已散盡，分明是死物啊！”
“魂魄沒了，未必就是死了。” 大羅天側眼瞥了沉木一眼，目光轉而落在正凝神思索的扶桑身上，語氣陡然沉了幾分，
“一個人的生死，終究要看體內那縷生機是否斷絕 —— 魂魄不過是皮囊的燭火，燭火滅了，皮囊未必不能借著余溫繼續動彈。”
扶桑眉峰鎖得更緊︰“可魂魄已散，與行尸走肉何異？這難道不算死了？”
大羅天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右手。因為之前被抓傷而滴落在地磚上的暗黑色血珠，竟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慢悠悠地升騰起來，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顆豌豆大小的血滴。
那血滴色澤暗沉如墨，懸在半空微微震顫，細看之下，竟似有無數細小的黑絲在其中扭動。
下一瞬，這顆血滴沿著他的指腹緩緩滲入肌膚，只在原處留下一團指尖大小的黑氣。
“看見沒！就是這東西在作祟！”
大羅天屈指一彈，那團懸浮的黑氣便在半空微微震顫。扶桑與沉木齊齊探頭細看，只見黑氣中似有無數細如牛毛的黑線扭曲游走，卻始終聚而不散，瞧不出半點端倪。兩人對視一眼，俱是滿臉困惑，扶桑率先抬眼看向大羅天︰“這究竟是何物？”
“我也說不準。” 大羅天眉頭微蹙，指尖懸在黑氣旁輕輕晃動，“論形態倒是像氣，卻絕非天地間的靈氣 —— 方才試過，這東西根本無法被吸收煉化，反倒帶著股蝕骨的陰寒。”
“這……” 沉木听得愈發糊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覺得繞了半天竟還是摸不著頭腦。
“雖不知其名，但若說這東西無關緊要，卻也未必。” 大羅天話鋒一轉，目光陡然落在沉木身上，帶著幾分審視的銳利。
“大人有話不妨明說。” 扶桑見他神色凝重，心中已隱隱猜到幾分。
“沉木，我問你。” 大羅天沒有理會扶桑，徑直看向沉木，“你籠中的這個活死人，是在月華城內擒獲的？”
“回大人，並非城內。” 沉木躬身答道，語氣愈發恭敬，“是我的幾個徒弟在月華城外的荒山巡查時，偶然撞見的。”
“數量多嗎？”
“據徒弟們回報，那一帶游蕩的不在少數。”
“那月華城內呢？” 大羅天追問，目光緊盯著沉木的眼楮。
沉木仔細回想了片刻，才緩緩搖頭︰“城內一切如常，並未發現異樣，百姓往來依舊，城門守衛也未曾上報過異常。”
“這便對了。” 大羅天猛地一拍手，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問題就出在這里！”
“什麼問題？” 扶桑連忙追問。
大羅天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凝重︰“扶桑，你我都清楚，僵尸本是逆天而行的邪物，我等修行之人遇上，按律當如何處置？”
“理當滅之！” 扶桑幾乎沒有猶豫，語氣斬釘截鐵。
“南域的月華城一向由舒家掌控，” 大羅天指尖輕叩著玄鐵牢籠的欄桿，發出沉悶的聲響，“如果我記得沒錯，這舒家修的是草木之力，最擅感知生命氣息，按理說城外游蕩著這許多邪物，他們不可能毫無察覺。
可偏偏…… 這些僵尸與月華城竟能相安無事，連半點沖突的痕跡都沒有？”
“倒也不是毫無察覺。” 沉木眉頭微蹙，出聲反駁，“據徒弟們傳回的消息，月華城的守衛和舒家子弟，平日里也會驅趕那些僵尸，只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只是驅趕得並不徹底，更像是在維持某種微妙的平衡。”
“平衡？” 大羅天嗤笑一聲，俯身湊近籠中那具呆滯的活死人。一股清風自他袖中卷出，拂開對方糾結如草的長發，露出脖頸處青紫交加的皮膚。
“你們自己看。” 他伸指一點，語氣里帶著幾分冷峭，“總不會連這個都視而不見吧？”
扶桑上前半步，目光落在那道橫貫脖頸的傷痕上 —— 齒痕深陷，邊緣泛著黑紫色的腐光，分明是僵尸撕咬的痕跡。
他抬眼看向大羅天，眼中疑色更重︰“這咬痕我們早已發現，也正因如此，才斷定這些怪物是僵尸無疑。大羅天，你到底有什麼發現？”
大羅天指尖輕挑，剛剛那團黑氣便如活物般懸浮起來︰“這黑氣，便是從那道咬痕里灌進體內的。”
他頓了頓，指尖轉向對方脖頸下方蔓延的黑斑 —— 那些斑塊狀如墨梅，邊緣泛著詭異的暗紅，“你們再看這些黑斑。”
“此等黑氣入體後，會迅速纏上人的魂魄……” 他沉吟片刻，似在斟酌措辭，“說‘吞噬’並不準確。” 指尖在空中虛點，劃出幾道殘影，“更像是…… 先將魂魄拆解，再以自身氣息重新糅合取代。”
“那這些黑斑……” 沉木盯著那些蔓延至胸口的墨色斑塊，聲音里帶著難掩的寒意。
“是融合失敗的痕跡。” 大羅天指尖輕叩籠壁，發出沉悶的聲響，“此人的魂魄在被黑氣同化時產生了抗拒，兩股力量相抗，便在肉身留下了這種灼燒般的斑痕。”
“既能吞噬魂魄又能取而代之……” 扶桑眉頭緊鎖，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這絕非尋常僵尸。僵尸靠尸氣催逼肉身，以血為食，斷不會有這般詭異的同化魂魄之能。”
“呵呵。” 大羅天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幾分凝重，“扶桑，你可能還沒感覺到危險性！”
“噢？何解？” 扶桑抬眼，對上他銳利的目光。
”我剛才說了這只是融合失敗了的！”大羅天沉聲一頓，繼續說道︰“那麼就代表有融合成功的！“
扶桑眯著眼楮，淡定的盯著那具活死人，可是大羅天下面一句話就讓他不再淡定。
”很明顯！這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