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席卷了整個公司的聯動風暴，唯獨繞開了一個地方——《俠言》項目組。
當別的項目組都在為了“世界踫撞”而瘋狂加班時，他們這群人，依舊埋首于那個充滿了泥土、烈酒和刀鋒味道的古老世界里。
不參與聯動，意味著他們有更完整、更專注的開發周期，也意味著他們必須拿出能與這場狂歡相媲美的作品質量，才不至于在新年後上線時顯得格格不入。
時間在代碼、原畫和無數次爭論中飛速流逝。
一個月後，當明夏續頂著一對幾乎能和熊貓媲美的黑眼圈，將一份標記著“v01 alpha”的測試版本提交到公司內部測試平台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說明游戲的第一個版本已經完成，可以稍微的放松一下了，剩下的就是交給測試部門了。
測試部的資深員工阿飛，接到了這個名為《俠言》的測試任務。
“新游戲？動作武俠？不是吧，這麼快就做出來了，前段時間不是說才立項嗎？”
阿飛看著任務說明，撓了撓頭。
作為兔玩玩的老員工，他測試過的游戲類型五花八門，從最初的《百鬼錄》，到操縱猴哥上天入地的《西游行記》，再到拿著手電筒在醫院里瑟瑟發抖的《生機》，他自認早已見多識廣，波瀾不驚。
但“武俠”，這個詞對他來說，就跟史書里某個失落文明的圖騰一樣，陌生又遙遠。
“行吧，讓我看看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阿飛伸了個懶腰，走進了專用的全息測試倉。
隨著神經接駁完畢，眼前的黑暗被驅散。
沒有熟悉的科幻風加載界面，沒有酷炫的lo動畫，只有一片濃郁的墨色在眼前暈染開來，仿佛有人將一滴濃墨滴入了清水之中。
墨色散盡，兩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浮現——
【俠言】
緊接著，畫面亮起。
阿飛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泥濘的土路上，旁邊是一家掛著“三碗不過崗”酒幡的簡陋酒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粗布僧袍，胸口掛著一串巨大的佛珠，一雙赤腳踩在泥地里，能清晰地感覺到泥土的濕軟和石子的硌腳。
“臥槽……這質感。”
阿飛愣了一下。他嘗試著走了幾步，角色那魁梧的身軀每一步都顯得沉重有力，腳踩在水坑里，還會濺起混著泥點的水花，在僧袍下擺留下深色的印記。
風吹過，路邊的野草和身上的衣袂都在微微飄動，帶著一種寫意的動態模糊。
這和公司之前任何一款游戲的畫面都不同。
遠處的山巒是水墨寫意的大片暈染，仿佛隨時在流動變化；而近處的景物，比如酒家的木質紋理、路邊的碎石，又有著逼真的細節。
整個世界，像是活在一幅會呼吸的山水畫里。
“美術和建模那幫人是真牛逼……”阿飛贊嘆了一句，推開了酒家的木門。
“吱呀——”
沉重的木門發出酸澀的摩擦聲，阿飛能感覺到從手臂傳來的、推開這扇門所需要的“力道”。
酒家里光線昏暗，幾個npc酒客自顧自地喝酒劃拳，看到他這個“花和尚”走進來，只是瞥了一眼，便繼續喧嘩，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
這次測試的主要目標是動作和交互系統，所以沒有復雜的任務指引。
阿飛走到一張空桌旁，桌上放著一只粗瓷大碗和一個酒壇。他伸出手，握住了酒壇。
“ ，還挺沉。”
他感覺到了酒壇的分量，單手拿起時，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肌肉有明顯的發力表現。
他將酒壇傾斜，渾濁的酒液從壇口流出，注入碗中，整個過程完全由他手腕的角度和力度控制，沒有預設動畫。
阿飛端起大碗，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的感覺，通過微電流模擬，真實地傳遞了過來。
“我去，這個味道好真實……這是直接把《食之味》里面的五感系統都挪過來了吧？”
他放下碗，正準備再研究一下，酒家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那小子往這邊跑了！抓住他！”
阿飛走出酒家，看到三個手持樸刀的地痞，正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堵在牆角。
測試內容來了。
阿飛意念一動，那根被他當成拐杖杵在身邊的水磨禪杖，瞬間握在了手中。
禪杖入手，一股沉甸甸的墜手感立刻傳來，讓他下意識地調整了身體的重心。
“禿驢，滾開！別多管閑事！”為首的地痞惡狠狠地沖他吼道。
阿飛沒搭話，他現在只想試試這套被項目組的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動作系統。
他學著之前看過的概念視頻，對著最近的一個地痞，按下了“輕攻擊”的指令。
角色模型帶動他一個踏步上前，手中的禪杖帶著風聲橫掃而出！
然而，想象中一擊斃敵的場面沒有出現。
那個地痞居然向後一跳，輕松躲過了他的攻擊。
而阿飛則因為用力過猛，身體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僵直，禪杖掃過之後，收招的動作顯得有些遲緩。
“嘿！”另一個地痞抓住這個機會，一刀就向他當頭劈來。
阿飛下意識地想閃避，但已經來不及了。
“鐺！”
一聲巨響，樸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劇痛傳來，他的整個視野都瞬間泛紅，角色一個踉蹌，生命值掉了一小截。
“靠，這麼疼？”阿飛咧了咧嘴。
這打擊反饋也太真實了，跟以前玩的游戲里那種不痛不癢的掉血數字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立刻學乖了，不再無腦進攻，開始與敵人周旋。
他發現這個游戲沒有鎖定系統，他的每一次攻擊，都必須自己調整方向和距離。
禪杖的攻擊範圍很大，但前搖和後搖也很明顯，每一次揮舞都必須算準時機，否則就會露出破綻。
而且游戲里面只有簡單的動作輔助矯正系統，實際上在打斗動作的時候，還是得靠玩家自己的動作和能力。
他開始嘗試“格擋”。
舉起沉重的禪杖，橫在身前。
地痞的刀砍在禪杖上，發出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脆響，火星四濺。
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每一次格擋都會消耗大量的體力，並且讓他的人物被震得連連後退。
硬抗，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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