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在彼此的擁抱里。
微生蒼緊緊擁著姬 ,他沒有發出其他聲音,視線直直盯著不遠處桌上的燭火,燭火一跳一跳,在他眼中留下短暫的痕跡,光斑隨著視線移動,姬 的心跳他能感受的到。
微生蒼想說許多話,但是好像一句也說不出。
他快要二十七歲了。
混沌魔族,擁有漫長的長生啊。
二十七年,都這樣漫長。
思緒隨著外頭的暴雨一齊 里啪啦全部落下,他空空尋找姬 的四年里,冷冰冰的順著北海之巔的蹤跡往上一點點的爬,真的好冷,北海巔,好冷,無邊無際,他不過待了幾瞬,那樣冷,他不過空待了四年,心如墜冰窟。
姬 在那樣冷的極寒之地,磋磨了一萬一千多年。
一次次的殘魂回歸將他的姬 吞噬,他快分不清這是夢還是魘,一次次的難解叫他們雙雙不得安寧,短短的四年他活的像行尸走肉,噩夢將醒不醒,唯有姬 親手刻上的朱雀火灼痛叫他知道他還活著。
如今朱雀火也不再灼,贈與了他一次重生法,之後便燃盡了去追隨它早死了四萬多年的故主,空蕩蕩。猶記前世殘夢,與姬 反目成仇,仙宮之中遍地殘衣,凌虐欺辱長燈不熄。
有時候,微生蒼睡下,夢里,一幀幀一幕幕全都是姬 在身下無聲的哭。
為什麼要拽著他的腳腕將他拖行叫他膝蓋重重摔在地上,為什麼對他千般折辱百般戲弄,他連掙扎都不會啊,什麼刑具用在他身上他都忍著不叫喊,不說疼。為什麼要強迫他,淫亂侮辱他,只為了看他哭的樣子,听他哭的聲音。
那是交合正常的生理反應,為什麼要說他好淫蕩。
前世啊前世,怎麼那麼糊涂,怎麼能折斷他的傲骨,把他凌辱到自毀死不瞑目。
每一個月色華美的夜里,老歪脖子樹上寶器像無數風鈴被風輕撫丁零當啷作響,光華墜落,腳腕上的灼燒刺痛都好像扮演著厲鬼在叫囂,不是什麼索命的怨,是內疚不甘怨恨苦求鍛造的利刃一下一下一刻不息扎在他的心里,把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捅開,橫砍豎劈,酸澀的愛涌出來,才察覺再無人可訴。
沒有姬 ,空床冰冷,推開浮光殿大門,若不是看見寶華神殿前的破舊人間宮院與那棵多出來的柳樹,微生蒼真的分不清,這到底是哪年哪月,是前世,還是今生。
前世恩情愛意雖不知,可過去的自己是不是忘了姬 如何待年幼的自己,如何將他從仙家修行者手中救下,如何與他錦衣玉食,如何與他細致照料?
是不是忘記了姬 也曾溫溫柔柔教他寫字作畫,夜里他謊作怕黑,姬 會牽著他帶他回正殿內,溫聲講著故事哄睡。
明明少時喜愛,姬 不過是曾瘋執的親吻少年的自己,殘魂不全,愛意扭曲,可珍重確是珍重,無一不遷就,打他,也不過是姬 殘魂,經年承受,剩下的殘魂覺得痛會記得深刻。
他是殘魂恍惚。
他變態。
那又怎麼了。
為什麼要羞恥心作怪,恨他。
前世只听過姬 說過一次‘我愛你’。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氣,一次次凌辱下,他沙啞著嗓子,把這一句他不知道在心底說了多少遍的告白說與他听。
自己是如何回應的。
就著那悸動,就著身下酥麻,就著目前美色,听他說唯獨‘我愛你’不是假的,揉搓他,嘲諷他,把他的愛與尊嚴一點點的挾持起來包圍踐踏。
無字天書通曉其神心意,翻動間曾有一行朱字如血,題道︰‘情纏苦等幾萬年,愁苦怨懟險成空。’
怕不是險成空,是早成空。
還不知道他如何使得千般輪轉。
諒多情不知曉,諒痴殘總瘋執,諒無知難圓意,諒歸期太遠遲遲難待,許一次追思悼妄情覆,盼一次痴心甘情善如。
姬 推開他,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抱的太緊,他的臉有些泛紅,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姬 自認不是個很敏感的人,但是也總是愛偷偷傷春悲秋,外頭的雨愈發大了,瓦片被密集雨水砸的吧嗒作響,總勾著人的思緒往舊年跑,眼前又實在是眷戀,思緒還未飛走,又被微生蒼的眉目勾的心神定定留在此間。
卻听微生蒼沒來由輕聲問道︰“哥哥,你沒有借助靈力也召了火?”
姬 有些發怔,點了點頭,回應道,“嗯,是在四象宗時學的,這法訣,還是才做新弟子時,從飯堂打飯的大叔那偷學的,他還曾說,‘外有十年寺廟掃地僧,家有二十年顛勺道’,倒是有意思。其法訣為‘熒惑赤鳳,真火成晶,南斗南斗,速速成型,火來!’,瞧。”
姬 手心竄出一抹跳動的火。
微生蒼暗自盤算著,明日整一些道用法訣給姬 嘗試,若是能自如運用,修行之路也更好走了。
姬 將掌中火熄滅,微微弓著腰,兩手撐在微生蒼的另外一條腿上,心情也調整的差不多了,歪著腦袋,半開著玩笑問他,“阿蒼,你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那你想要什麼?”
微生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抿起嘴唇,手指輕輕觸摸姬 白皙的側頸,上頭有輕微的彩色光華,泛著涼意,帶著溫潤的療養神力。
他不動聲色的將其用魔力渡出,捏了個粉碎。
“我想……”
微生蒼心尖泛起酥麻的欲,手攬了他的腰肢,叫他感受自己的灼熱。
“人神七情六欲皆備,我想姬 復雜的感情對民眾,對眾生,對兄弟姊妹或其他,萬情自由。但唯獨情欲愛欲,只能留給我。”
“不是剛剛還在說法訣的事嗎?”姬 耳根通紅,忍不住偏過頭去看關的緊的窗,外頭黑漆漆,這一場雨催著一點秋意,屋里微微泛著涼,身下人卻暖的厲害,有些發燙。
微生蒼曲了曲膝,微微抬了下腿,坐在他腿上的姬 揪著他的衣,隨著他腿被抬高了些,又順著那斜度往他腰腹間滑了些距離,低著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那阿蒼試試,教哥哥怎麼使水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