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下跪著的，沒有一個匪徒。
縣衙中六房吏員全部在此。
執棍的衙役通通退至大堂門口。
六房記事被堆在地上。
主簿李參在一邊按姬 的要求額外記錄重點。
姬 問道︰“吏房六人，本縣五十年內升遷調補多少人？五十年內中舉者又有多少？有多少仍然在外做官？一盞茶時間內告知。”
視線落在左側。
姬 道︰“戶房，上次征稅是何時？”
一人道︰“回大人，上次征稅是上月二十六。”
姬 問道︰“什麼稅？”
戶房那人道︰“修廟稅。”
姬 大疑惑︰“修廟還特麼要收稅？”
戶房連忙回應︰“是啊，大人，小人等整理了下近些年的賦稅賬冊，請您過目。”
戶房倒是一夜之間板板正正整理了不少。
冊子呈上來。
姬 翻開一看。
田賦。
丁賦。
徭賦。
財、房、畜、車、船。
樣樣都有。
發家致富。
首先要賦。
雖然這些稅是應該的。
鹽稅可以理解。
雜稅也能理解。
但踏馬這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的還有什麼。
單身稅。
牛牛稅。
羊毛稅。
束冠稅。
及笄稅。
雞蛋稅。
鵝毛稅。
貓狗稅。
白發稅。
瑪德。
就差呼吸也得交稅了。
那踏馬不當山匪當什麼！
姬 氣笑了。
手拿起一邊的茶杯，杯蓋刮了刮，喝了一口茶壓壓驚。
沒事的。
這才剛剛開始。
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而這些事。
不過是身為小小縣令的自己平常日里遇見的一個小小的問題而已。
姬 道︰“有多少是額外增收的，戶房將其劃出，馮如風。”
縣丞馮如風點了點頭︰“卑職在。”
姬 看著馮如風就來氣。
“你一個縣丞，位等副縣，分管糧食馬匹，戶籍稅收，現在也該知道本官想要什麼了吧。”
馮如風點了點頭︰“知道。知道。”
姬 道︰“那你說說，本官想要什麼。”
馮如風沉默了一會。
最終決定以彩虹屁開場。
“大人體恤……”
姬 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禮兵刑工，將你們整好的冊子呈上來。”
隔老遠姬 就看見那一堆半老老頭在那奮筆疾書。
像極了開學狂補作業的學生。
送到姬 身前。
姬 再一次沉默了。
冊子翻了又翻。
這還可能是底下這群人謊報、少報的。
姬 笑︰
“祭祀一次需銀一百八十兩？”
“用來祭祀的豬牛羊都是金子做的啊！”
堂下鴉雀無聲。
姬 道︰“就假令豬牛羊各四頭，香燭紙金銀多的燒冒煙，樂舞者按當今皇城內舞姬的酬算，一次也要不了一百兩啊！五十兩也夠多了，就這一百八十兩，一年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一年竟然有四次祭祀，還是少的。”
姬 翻著載冊，嗤笑一聲︰“隨意元年，新皇登基，代為祈福，用銀三百兩。”
“區區一個貧瘠小縣，光是祭祀，五十年就花了四萬一千七十兩銀子！”
姬 問典史于信︰“你一個月俸祿多少啊？”
于信道︰“回大人，卑職一月月俸為米四石，折成白銀，也就是二兩銀子。”
姬 咂了咂嘴︰“那廟里的泥神仙可比你過的好多了。”
于信回道︰“卑職不敢與仙人作比……”
提到廟，姬 想起來溯清了。
“縣中廟宇有多少間？供奉的都是什麼神？”
禮房一人起身躬禮︰“回大人，我瑤澤縣共有廟宇大大小小七十二間，供奉正神一十九位，無名神像五十三落。”
主簿李參問道︰“大人，何時祭天告天知啊？”
姬 看見主簿李參小心翼翼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股莫名其妙的無名火直竄腦門。
“你覺得本官現在有空嗎？”
瑪德。
祭天告天知？
天界各個都是些狗屁。
屁大的事不管一點。
貢品照收不誤。
他們有臉嗎？
要點臉不要。
下界當個官升個職結個婚生個子都得拜天。
是。
當官是天神發力。
升職是天神發力。
找到媳婦找到丈夫是天神發力。
傳宗接代，全靠天神發力。
合著我們一點用沒有啊。
全是天神的功勞。
那好吧。
那好吧。
是天神的功勞。
姬 道︰“你李參也懂禮祀？”
主簿李參回道︰“是啊大人，卑職平日里就負責瑤澤的文書往來，檔案，錢糧收支的核算，六房書吏的政務卑職也都了解。”
姬 思考了會，道︰“吏房七人，剛剛出去那個罷免，余下六人，把賬冊大事匯總，明日辰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于本官。”
瞧著那群干巴老頭，姬 抿了抿嘴。
鐵打的小吏流水的官。
這群老東西待在瑤澤那麼多年。
堪比耗子成精。
姬 慢悠悠的瞧了那幾個干巴老頭。
瞧瞧這幾個老頭穿的。
衣裳料子是緞面。
還有個絲綢布的。
滑溜溜的真好看啊。
典史于信月俸二兩銀子。
吏員月俸也就一兩吧。
其實衣服是貴東西。
奢侈物什。
有人家的家里就那麼一兩身衣裳。
誰出門，誰穿。
這一件綢衣就算是粗絲綢絹也得三兩銀子。
一匹錦緞數十兩白銀。
看來瑤澤縣人才輩出處處是寶啊。
怎麼才能把這群老貪子狠狠薅一把呢……
姬 垂著眸。
心里頭盤算著。
他這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該怎麼好好的把這群吃飽了肥得流油的家伙狠狠宰一通。
抬起眸。
各個看過來的眼里滿是精光。
姬 突轉了話鋒。
“俠義莊的匪徒有多少人啊。”
典史于信道︰“大人，已經清點，共有七百五十九人。其中十二個女匪。”
姬 道︰“將那十二女匪連同彪飛帶上來。”
十二女匪連同俠義莊二當家一並被帶上大堂。
姬 在去剿匪的路上也與典史于信閑聊，得知了一二。
瞧著一十二個女匪，姬 隨口問道︰“你們誰是霸天嬌啊？”
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匪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是。”
姬 表情形如便秘，瞧著堂下的那名女子道︰
“你？你色膽包天下山強搶民男？還徒手把三個壯漢打暈偷走了他家的驢？霸天嬌？”
“回大人，小女原名王喬，被擄上山，改名霸天嬌，這些事情小女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