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軍帳之中。
西秦皇帝營帳。
絕大多數士卒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而泰元皇帝這里，燒著七八個炭盆。
炭盆里，都是最好的無煙果木木炭。
整個營帳里，溫暖的需要脫掉外衣，否則還會捂出汗來。
長公主蕭雪兒，九皇子蕭寒，侍奉在滿頭白發的泰元皇帝身邊。
泰元皇帝也的確能熬的。
大周獲得的情報顯示，三年前西秦皇子吃雞，他氣血攻心，都猜他活不了多久。
可他硬生生的硬挺了五年。
秦布衣對此，也是驚訝無比。
不過，這也多虧了大周的先進醫學理論，傳到了西秦。
倒是讓他多活了這麼久。
如今。
泰元皇帝滿臉愁容的望著地圖。
這半個多月，雖說聯軍像是無力掌控很多軍隊的出擊。
其實也是在故意縱容。
想試探這千里防線上的漏洞。
只要有一處能夠深入大周腹地。
那麼三國的兩百萬大軍，靠著民夫和農兵。
也能修出一條南下進攻的通道。
可是這半月的放任出擊，都是無功而返。
甚至損兵折將，損失不少。
三年前大敗之後，泰元皇帝依舊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輸掉了半輩子的積蓄。
這次若是敗了。
整個西秦皇族的根基都會斷送。
未來西秦是不是他們關隴蕭氏做皇帝，都不一定了。
三國聯盟兩百萬之眾。
可這付出的代價，只有泰元皇帝知道有多大。
這一戰之後，河洛人心盡失。
若是不能攻下大周，是不可能緩和河洛百姓的民心的。
為了湊集糧草。
河洛已經出現各種反叛，官逼民反的事情。
這些奏報，讓泰元皇帝頭暈腦花。
他的身體本就不好。
最近的戰報，加上國內彈壓不下去的矛盾，是愈演愈烈。
眼下也只能靠著這次聯軍攻城能夠取得效果。
檀州，此華北門戶。
大周大軍囤積。
若是不攻打，而從其他地方南下。
其實反而會有被兩頭堵截的危險。
大兵團正面戰場，沒有什麼奇謀詭計。
就是堂堂正正的靠實力說話。
或許一些騎兵操作，能夠以點破面。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奇謀操作，都是極難成功的。
正面戰場，只有攻城。
攻下檀州，華北門戶大開。
到時候無論是大軍南下劫掠，還是清掃周邊，都能變得輕松。
因為大周主力若是潰敗。
那麼其他大周軍隊，也會失去戰斗意志。
“父皇不必擔憂。”
“我們于檀州有百萬大軍集結。”
“如今于周邊山林取材，不僅解決了攻城器械的建造問題。”
“還解決了取暖問題。”
“大軍三日後攻城，一定一戰即克。”
西秦長公主蕭雪兒說著吉利話，討著泰元皇帝歡心。
其實在蕭雪兒內心深處。
她想像蕭傾凰那樣。
四處御駕親征，所到之處，戰必勝，攻必取。
大周軍民敬重，尊奉蕭傾凰。
能夠做一個像她那樣的女帝，真的美好。
可惜，她雖然代替弟弟監國。
可是如今，泰元皇帝在有意梳理自己。
讓弟弟蕭寒能夠執掌權柄。
這讓長公主心里有些難受。
權利這東西，一旦沾染上。
那就放不下了。
哪怕是自己親弟弟，蕭雪兒也不想放下手中的權利。
“寒兒。”
“三日後，你隨太師率軍攻城。”
“你一定要站在高處激勵將士。”
“不能給皇家丟人。”
泰元皇帝望著蕭寒，滿臉期許的說道。
“父皇，孩兒定不會給父皇丟人。”
“不會給我們蕭氏皇族丟人。”
蕭寒如今已然十六歲了。
其實不小了，秦布衣比他也大不了兩歲。
當然秦布衣兩世加起來的話，就大的多了。
蕭寒被立為太子，他其實已經展露了一些野心。
被父皇壓著，被姐姐壓著，一直不是滋味。
三日後能夠統領大軍，他當然很激動。
一個能夠掌控軍隊的實權皇帝，這是多麼充滿誘惑力！
九皇子和長公主都有著第五家族的血脈。
本身就是武將世家，後續也有著喜歡打仗的基因。
只是，十六歲的蕭寒，就算再怎麼有野心。
再怎麼想掌控權力。
可他表現的並不聰明。
太急切了一些。
他對于現在的局勢也不了解。
只是覺得，皇帝九五之尊，大權在握很威風。
沒有注意到，泰元皇帝每日的愁容。
“破虜。”
“我的好兄弟。”
“你終于來了。”
“你去巡營，情況如何？”
八十一歲的第五破虜，被泰元皇帝強行帶到戰場。
三年前，泰元皇帝有言，皇子平叛造反，是最後讓他參與征戰。
可是泰元皇帝還是不放心第五破虜留在長安。
這次三國聯軍攻周，還是將他帶上。
年邁的第五破虜，巡營之後，明顯面露疲態。
他已經很老了。
雖說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可他不僅僅是身體累，還是心累。
“大軍，缺衣少食。”
“缺少取暖之物。”
“士氣很低。”
“如果可以的話。”
“明年開春，再行進攻的好。”
第五破虜提出了自己為帥的建議。
非戰斗減員達到了三四成，甚至還有更多的人病倒。
可軍中物資稀缺。
哪里管的過來？
那些農夫，農兵，輔兵，更是凍死，餓死，病死不少。
很多人暗中逃跑，跑到了大周去了。
這些，第五破虜根本沒法說出來。
三國聯軍，都憋著一口氣，誰都不願放棄。
東遼南下，執意不退。
也是因為部族缺少糧食。
與其回去餓死，凍死。
不如南下拼搏一番。
至于匈國。
匈國西征搶了很多東西，可不是所有部族都能夠獲得享受的。
很多部族依舊過得很慘。
越是打仗，甚至更慘了。
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攻打大周。
有些事情，只能簡單的說一說，無法改變的了什麼。
“只要我們發起進攻。”
“只要拿下檀州。”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破虜。”
“三日後攻城。”
“一定要攻下啊。”
泰元皇帝，聲音都在哆嗦。
“陛下。”
“老臣，已有八十有一。”
“身體虛弱，無力指揮。”
“萬一老臣有個不適，反而影響軍心。”
“陛下需的尋找一位得力將領指揮才行。”
“蜀國公，最為合適。”
第五破虜婉拒。
攻城？三十米高的城牆。讓一群吃不飽飯的士兵攻城？
他可不想看到自家西秦男兒去送死。
他更不願自己一世英名，毀在泰元皇帝這蠢貨身上。
當初長公主派人攻打太師府的時候。
第五破虜對西秦皇族的恩情，就已經用完了。
第五破虜這話一出，泰元皇帝臉色有些難看。
但看到第五破虜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甚至臉色發白。
他沉默的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