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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海城虛空之上。
儒祖降臨。
海皇顯化。
那由七位東海宮主合力催動、足以封鎖一方天地的禁忌聖器鎮海幡，在其浩瀚意志籠罩下，使得固化的空間法則悄然復位。
籠罩御海城方圓萬里的無形封鎖，頃刻間土崩瓦解，空間再次恢復了其固有的流動性與連接性。
“嗡！”
御海城內，那座最高級別的空間傳送大陣瞬間感應到束縛消失，陣基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閃爍。
隨即汲取著地脈靈氣，發出低沉而歡悅的嗡鳴，迅速重新建立了與儒州各處的穩固通道。
幾乎在空間封鎖解除的同一時間，傳送陣內光華接連爆閃！
兩道強橫無比的聖尊氣息悍然降臨！
一位身形魁梧如岳，肌肉虯結，仿佛蘊含著崩山裂地的無窮偉力，周身彌漫著絕對的力之法則，正是武盟之主，武尊！
另一位則氣息森嚴縝密，周身環繞著無數由法則凝聚的律令條文虛影，目光銳利如尺，衡量萬物，乃是法家至尊，法尊！
兩位聖尊甫一現身，目光立刻掃過滿目瘡痍的城防與天際那龐大無比的海皇化身，臉色瞬間陰沉如水，身形一晃，已出現在儒祖與兵尊身側。
聖尊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與儒祖的浩然、兵尊的殺伐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震懾寰宇的恐怖力量。
與此同時，城頭之上，重傷未愈的孟規掌院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不顧公孫莫城的阻攔，燃燒部分本源，周身浩然正氣再次勃發，騰空而起。
雖氣息略顯虛浮，卻依舊堅定地立于三位聖尊之後，表明儒門死戰到底的態度！
人族方面，頃刻間，四大聖尊的強大陣容，凜然對峙于海天之間！
而東海一方，隨著鎮海幡失效，那高懸于雲霧之上、合力維持幡旗的七位宮主也無法再隱匿身形。
七道顏色各異、卻同樣浩瀚恐怖的聖尊氣息自雲層中顯現，他們略顯狼狽地收斂起法力，那面深藍色的鎮海幡光芒黯淡地飛回其中一人手中。
七位宮主身形閃爍，悉數降臨于那頂天立地的海皇化身之後，一字排開！
加上之前與兵尊交戰、此刻已退至海皇身側調息的北冥、血噬、蜃樓三位宮主，東海九宮十尊，十聖齊聚！
滔天的冥煞之氣與浩瀚海威混合，與人族四位聖尊的磅礡氣勢隔空對抗！
整個天地仿佛被無形之力割裂成兩半，一半是金光浩然、殺伐錚鳴、律令森嚴的人族蒼穹，一半是幽藍深邃、冰寒刺骨、巨浪滔天的海族領域！
雙方氣勢交錯踫撞，發出無聲的轟鳴，空間扭曲，光線明滅，仿佛這片天地都無法承受如此多聖尊級存在的意志傾軋！
對峙，形成了。
一種極度壓抑、極度危險的平衡，于御海城上空驟然達成。
雙方皆未輕易動手，因為誰都清楚，這個級別的力量若全面踫撞，必將是一場席卷整個東風州乃至儒州或者東海的浩劫，沒有真正的贏家。
良久，那尊由海水構築的海皇化身，微微轉動了她那模糊卻威嚴的面龐，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儒祖身上。
“你老了許多。”
海皇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的事實，卻又蘊含著只有他們這個層次、這個年歲的存在才能理解的滄桑。
儒祖聞言，臉上那溫潤平和的笑容依舊，仿佛早已料到對方會如此開場，輕聲回應︰“你卻依然年輕。”
這話更像是一種淡淡的感慨。
海族壽命悠長，尤其是東海皇族，其青春確非人族可比。
海皇化身的眼眸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聲音依舊清冷︰“你什麼時候也只會看這皮囊容貌了？”
她頓了頓，語氣中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寂寥，說道“于這方不斷輪回、掙扎求存的世界而言，你我……都不過是錘錘老矣、苦苦支撐的老古董罷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人族聖尊還是海族宮主，心中皆是一凜。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早已超脫凡俗壽元困擾，達到上萬年之久。
但“老古董”一詞，所指並非單指肉身年紀，而是那種背負了太多、見證了太多、卻也疲憊了太多的心境與責任。
他們是各自族群的擎天巨柱，卻也仿佛成了被時代洪流與冥夜威脅這兩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的“老人”。
儒祖臉上的淡淡笑意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血色之海……還能撐多久？”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血色之海的存亡，直接關系到冥夜死氣能否大規模南下，關系到東海九宮的存續，更關系到人族聖火長城將承受的壓力。
“我真身長久鎮守裂縫核心，不惜消耗本源……最多，也只能再支撐三年。”
三年！
三年時間，對于凡俗或許不短，但對于應對冥夜入侵、調整整個防御戰略而言，簡直是彈指一瞬！
儒祖目光銳利，追問道︰“如果……加上我呢？”
海皇化身猛地一顫，仿佛听到了什麼極其意外、又極其震撼的提議。
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甚至給人一種近乎呆滯的感覺。
“五年……或許，可以勉強撐到五年。”良久，海皇才作出回應。
儒祖緩緩點了點頭，五年，雖然依舊緊迫，但相比三年，已是巨大的轉圜空間。
“那麼，今日之事，你又待如何解決？東海兵臨城下，總需有個了結。”
海皇化身的目光掃過嚴陣以待的人族諸聖，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海天之間︰“除了賭戰，你還能想出什麼更好的、能不傷及你我兩族根本的辦法嗎？”
這是實話。
強攻御海城，即便能拿下，東海十尊必然折損慘重，人族聖尊亦會拼死反撲，最終只能是兩敗俱傷，白白消耗抵御冥夜的有生力量。
全面戰爭，無論對海族還是人族，都是無法承受的災難性後果。
賭戰，以可控的代價決定局勢的走向，成了眼下唯一看似“合理”的選擇。
儒祖沉吟片刻，道︰“三戰兩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