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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聖立于天穹之巔。
面對秦無幽那攜黃泉殺至、撕裂冰封壁壘的滔天殺意，面對那句“帶你走向輪回的終端”的森然宣告，冰聖的眼眸深處，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她是這片永凍冰原的主宰，是仙聖之上的傳說，是天地間唯一一位無魂無魄之人，早已剝離了七情六欲的束縛。
既然沒有七情六欲，沒有三魂七魄，自然也就沒有怒意一說。
亙古而來，她從始至終便如此淡漠。
“口氣不小。”冰聖終于開口，聲音或者說語氣沒有一絲的煙火氣。
或許這便是這世間最冰冷的聲音。
“本尊縱橫九州萬載，寰宇之內，敢如此妄語者，早已化為塵埃。”
她的目光在秦無幽手中的“輪回”劍上停留一瞬，那斷口處流淌的混沌微光，似乎也無法撼動她眼底的幽深。
“合道輪回者，鳳毛麟角，至少在聖尊之境，未有前例。”
“如你這般根基天資，本當有證道聖尊，乃至窺視更高層次的坦途。”
話語微頓，冰聖的視線掠過秦無幽身上沸騰的殺意，落在他身後那無盡昏黃的冥河之上。
“只可惜……”
“你選錯了路，選擇了與本尊為敵。”
“路？”龍首之上，秦無幽咧開的嘴角弧度更深，獰笑更甚，道“從你抽她心魂，剝她情魄，妄圖將她煉成一具行尸走肉開始……”
秦無幽聲音陡然拔高，裹挾著踏破千萬里黃泉積蓄的滔天怒焰，轟然撕裂凍土之上的萬丈天穹。
“便是你為自己挖好了葬身之所！”
此言一出，冰原內外，寒氣似乎都為之一滯。
“大膽！”三長老和四長老怒不可遏。
唯有冰聖，模糊在清冷輝光中的面容依舊平靜，似乎並不在意這誅心之言。
“周雲洛懇請本尊救她。”
“本尊救了她性命，塑其仙胎，鑄其聖骨。她的肉身法體、她如今的修為道基，皆源于本尊賜予。”
“本尊再造其道身，重塑其前程。”
“既為再造，取其情魄雜念，使其永駐清靜無為的聖道心境，有何不可？她的未來，本尊自有安排。”
就在這時。
“若如此‘安排’便是歸宿，那便請宮主……收回吧。”
一個清冷虛弱的聲音，驟然在冰聖宮上空響起！
冰聖宮防御光罩之上，一處符文猛地波動，一道縴細潔白的身影踉蹌跌出！
顏沁雪臉色蒼白，嘴角掛著殷紅的血跡，一身素衣破損，周身氣息明滅不定，顯然是強行沖破封禁後遭受了恐怖反噬。
但她站得很穩，那雙似乎同時蘊含著無盡冰雪與星辰的眸子，死死盯住光罩之巔的冰聖身影，不再有絲毫敬畏。
“仙聖境……難怪能沖破冰獄禁制。霜雪，你這一身天賦，本尊果然沒有看錯。”
“我叫顏沁雪。”
虛空之上，冰聖的睫毛似乎有一絲顫抖，只是那雙眼楮冰冷依舊。
“這一身修為仙骨，宮主盡可收回！”顏沁雪的聲音帶著強行壓下傷勢的顫抖，卻字字鏗鏘。
“縱然身死道消，魂飛魄散，我也情願！一個被斬卻心魂、抽去七情、渾渾噩噩的傀儡，活著……便是永世不愈的刑獄！”
說完，顏沁雪背對著冰聖，一步一步向秦無幽走去，那眼中，藏著無盡情愫。
“雪兒……”秦無幽以神足通一步出現在顏沁雪身旁，將她攬入懷中。
“我來了。”
……
“阿彌陀佛！”
一聲莊嚴肅穆的佛號，帶著悲憫蒼生的梵音禪唱突兀地響起。
冰聖宮北側的空間無聲裂開一道縫隙，一尊寶相莊嚴、身披樸素袈裟的年輕僧人踏著金蓮虛影緩緩步出。
他面容悲憫，周身流淌著琉璃淨光，正是淨土神州金蟬佛子！
“呃……看來小僧來得不巧……”金蟬佛子看著相擁的二人，愣在原地。
“冰聖前輩活命之恩，當結善因，得善果。”隨即，佛子雙手合十，澄澈的目光直視光罩之巔的冰聖。
“然，若以此為憑，行剝奪靈識、斬滅情根之舉……阿彌陀佛！依小僧來看，這此非賜福。恐損天道輪回之平衡，種下無量因果之惡業。”
佛號余音未絕，冰聖宮西側的空間同樣泛起漣漪。
“前輩功參造化，德昭天地，乃是我輩仰望之星辰。” 一道溫潤平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鋒芒的聲音隨之響起。
青衫儒雅，顏書自一片書卷構成的星輝中踏出，手持一柄古樸戒尺，對著冰聖的身影遙遙一揖，姿態恭敬。
“晚輩自知淺薄，本不敢妄議前輩行事。然，此事關乎‘人’之本真，關乎‘道’之倫常，請恕晚輩斗膽直言……”
“斷情絕欲，實在不是登天之梯，而是滅心之刃。此路，在晚輩看來，不通！”
“哈哈哈！好！今日當真是熱鬧得很！”幾乎在佛子與顏書話音落下的同時，一聲豪邁奔放的大笑，悍然撕裂了永凍冰原南方的沉寂！
一道魁梧身影，背負著一柄比他身軀更加巨大的、散發著撕裂寰宇氣息的玄金巨劍，從空間裂縫中大步踏出！
他周身劍氣狂涌，仙聖境的氣息如同出鞘的絕世神鋒，毫不掩飾地指向冰聖宮方向！
“兵家孫御天，新晉仙聖，得劍‘裂界’，鋒芒正盛！”
孫御天目光如炬，大聲道“冰聖前輩，您是這天地間至高的存在，修為高遠莫測！”
“然，晚輩心中亦有道法！今日，願以我劍中鋒芒，請前輩賜教！”
冰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任何一人的身上，而是遙遙的看向東方虛空。
冰聖宮東側，原本穩定的空間，如同水面般無聲無息地向兩旁化開，顯露出一條寧靜的通道。
一道身影從中悠然踱步而出。
天元子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淺笑，對著光罩之巔的冰聖，極為隨和地行了一個簡單的晚輩禮。
“宮主萬安。貧道天元子，近日偶有所感，自覺修行之路前方那道‘聖尊屏障’……似乎松動了幾分。奈何大道晦澀，心緒如煙，飄忽難握。”
他抬起頭，笑容溫和依舊，眼底深處卻似有星河倒轉，光陰流淌。
“特來向道友當面……請教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