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混沌翻滾，萬籟俱寂。
那參天巨手所帶來的恐怖力量直接將秦無幽的神魂意識徹底淹沒。
那耗費心血構建的光明秩序世界，連同他自身強大的天地法相，在那只無法理解的混沌巨手面前，瞬間歸于虛無。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淪于混沌的剎那，一點溫潤而堅韌的金色光芒，在他的識海之中驟然亮起！
那是孔聖天書的力量！
其牢牢托舉著秦無幽即將潰散的神魂意識，將其從徹底沉淪的邊緣拉回！
嗖嗖！
時空仿佛倒流，光影飛速重組！
秦無幽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再次“站”在了那片光暗交織的奇異天地邊緣。
前方依舊是慘烈廝殺的光暗戰場，黑暗洪流洶涌，光明防線在魔將的沖擊下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時間……回到了他剛剛降臨，目睹黑暗碾壓光明的那一刻！
“回來了？”秦無幽的神魂意識劇烈波動，方才那被混沌巨手無情抹殺的冰冷觸感依舊清晰無比，根本不像是幻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恐怖的混沌巨手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場試煉……究竟想表達什麼？！”
秦無幽死死盯著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又看向那奮力抵抗卻節節敗退的脆弱光明。
“光明……人道秩序……匯聚整合，引動天地法相……”
“結果……被那混沌巨手，如同抹去塵埃般……徹底湮滅！”
“那條路……不通！”
仿佛想到了什麼，秦無幽臉色陡然一變，神色逐步演變為震驚和恍然大悟。
“剛才我默認加入光明一方……”
“如果……我加入黑暗呢？”
“這試煉……絕非表面看上去的光明對抗黑暗那麼簡單！”
“孔聖天書……它究竟在問什麼？”
秦無幽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洶涌而代表著混亂與湮滅的黑暗。
“天道人道，終需相合……儒祖之言，難道也包含著這……黑暗的‘天道’？”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感到一陣心悸，卻又無法遏制地生根發芽。
他看著光明戰士在黑暗魔爪下化為光塵，看著秩序的光罩如同泡沫般破碎。
上一次，他選擇了守護與整合，最終卻引來了更徹底的毀滅。
那麼……這一次……
“或許，的確可以這麼嘗試！”
秦無幽不再猶豫！心念一動，神魂凝聚的形體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直接“降臨”在了黑暗洪流的最前沿！
降臨在一頭正在瘋狂撕咬光明戰士、小山般大小的黑暗巨蠍的脊背之上！
吼！！
那黑暗巨蠍猛地感受到背上多了一個“異物”，發出暴怒的嘶吼，尾部那閃爍著毀滅黑光的毒刺，如同閃電般朝著秦無幽蟄來！
秦無幽不慌不忙，半步仙階的神識之力狂涌而出，將自身那磅礡的神魂意志，狠狠轟入這黑暗巨蠍那混亂的核心意識之中！
“臣服！或者……毀滅！”
黑暗巨蠍的嘶吼戛然而止！
秦無幽半步仙聖的恐怖神魂，遠非這相當于聖境的黑暗巨獸所能抵抗！
黑暗巨蠍那猩紅的復眼中，瘋狂與暴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絕對力量懾服的恐懼與……順從！
它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高高揚起的毒刺緩緩垂下，對著秦無幽低下了猙獰的頭顱。
“很好！”秦無幽直接在巨蠍精神核心中強行打下精神烙印。
“殺光它們！”
他腳下的巨蠍猛地抬頭，復眼中重新燃起凶光，但這凶光已完全被秦無幽的意志所支配！
它發出一聲飽含殺意的咆哮，巨大的螯鉗和毒刺再一次攻擊光明防線。
這一次，它的攻擊更加的狂暴。
秦無幽山行未曾停留！
憑借著空間法則和神足通，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黑暗洪流中急速穿梭！
每一次瞬移出現，都精準地落在一頭相對強大的黑暗魔物或魔將身上！
磅礡的神魂意志化在黑暗巨獸的體內種下了無數的精神烙印。
“臣服！”
“臣服于我！”
“為吾所用！”
秦無幽立于混亂的黑暗浪潮中心，儼然成為了一尊駕馭黑暗的魔神！
他不再像之前一樣去幫助光明，而是以絕對的力量，強行撕裂黑暗本身的意志，將其化為己用，制造更為強大的黑暗！
轟隆！
比上一次更加凝實、更加浩瀚的天地法相，在他身後轟然展開！
山川河岳，日月星辰，草木萬物，生機與毀滅交織！這一次，他將自身法相那包容萬物、運轉規則的本源意志，主動朝著那洶涌的黑暗洪流……靠攏！
既然對抗黑暗行不通，那邊去順應黑暗，或者說，以自身天地法相的本源規則，去引導、去“駕馭”這片天地的黑暗本源！
“以吾意志……統御！”
“天地法相……鎮！引！”
秦無幽口中發出低沉而威嚴的敕令！
巍峨的山岳虛影散發出鎮壓混亂、定鼎八荒的厚重規則！
奔騰的河流虛影演化出侵蝕消融、奔流不息的湮滅特性！
高懸的星辰虛影投射下冰冷死寂、凍結生機的寂滅之光！
這些源于秦無幽自身天地法相的法則力量，正在去引動、去強化這片天地中本就存在的黑暗湮滅法則！
無數低階的黑暗生物停止了無意義的嘶吼，靜靜地匯聚在秦無幽的下方。
那些被他奴役的強大魔將，則如同忠誠的將軍，拱衛在他周圍。
“吼！”一頭骨翼魔龍仿佛得到了指令，發出一聲更加凶戾的咆哮。
他不再攻擊秦無幽，而是猛地調轉方向，裹挾著被秦無幽法相規則強化過的湮滅黑炎，狠狠撞向旁邊一處苦苦支撐的光明堡壘！
轟！！！
那處堡壘的防護光罩，在之前黑暗魔將的沖擊下本就岌岌可危，此刻面對這被“強化”過的恐怖一擊，瞬間破碎！
湮滅黑炎席卷而入，堡壘內的光明戰士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化為飛灰！
秦無幽眼神冰冷，心念再動！
身後法相中，那蜿蜒的河流虛影驟然延伸，化為一條黑暗的冥河，帶著強烈的侵蝕與消融法則，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瞬間纏繞上另一處光明戰場的陣法！
政法核心的光明符文在冥河之水的沖刷下，光芒急速黯淡，最後崩解！
整個光明戰場轟然倒塌，被洶涌的黑暗洪流瞬間吞沒！
“鎮！”
秦無幽指向另一處光明力量較強的區域，天地法相中的巍峨山岳虛影驟然投射過去，帶著鎮壓一切的厚重規則，重重壓在那片區域的空間上！
嚓！
那片區域的空間瞬間被秦無幽的天地偉力強行固化，光明戰場之間原本微弱的聯系被徹底切斷！
原本還能互相支援、勉強支撐的光明力量，瞬間被分割和孤立！
“殺！”
早已被他的法相規則吸強化的數十頭黑暗魔將，以及更多洶涌的低階黑暗生物，發出震天的嘶吼，瘋狂地撲向那些被分割和孤立的光明戰場！
在秦無幽天地法相的強力增幅下，黑暗洪流的破壞力提升了何止數倍！
一支由黑暗構成、卻帶著統一意志的魔物大軍，在混亂的戰場上，被秦無幽以天地法相的手段強行捏合而成！
轟隆！！！
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戰士化為光塵！
光明大地被黑暗急速吞噬！
秦無幽駕馭著天地法相，成為了黑暗的君主，行走在毀滅的浪潮之上。
他所到之處，法相的規則力場便成為黑暗力量的主宰，加速著光明的消亡。
上一次他選擇幫助光明，耗費巨大心力才穩住陣腳、艱難推進。
而這一次，在天地法相對黑暗本源的引導與增幅下，黑暗洪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橫掃一切！
很快，整個天地間最後一絲微弱的光明也被洶涌的黑暗徹底吞噬。
溫暖、秩序、生機……所有代表光明的元素消失殆盡。
整個世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暗，成為了這方世界唯一的主宰。
秦無幽立于黑暗天地的中心，身後那浩瀚的天地法相虛影，此刻也仿佛被浸染上了一層深邃的墨色。
散發著一種與這片黑暗世界無比契合的、冰冷而強大的氣息。
秦無幽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天地法相，在這片純粹黑暗環境的浸潤下，其蘊含的“毀滅”與“寂滅”的一面規則，正在飛速地壯大！
法相中原本代表生機的大地、草木虛影變得黯淡，而那象征寂滅的星辰、地火、以及奔涌的冥河虛影卻光芒大盛。
與這片黑暗世界共鳴著，汲取著力量，變得更加深邃恐怖！
他感受著這片徹底歸于黑暗的世界。
“比起之前的光明世界，這片由黑暗統籌的世界似乎要強大了數十倍。”秦無幽陷入沉思。
黑暗，是注定要壓倒光明的嗎？
嗡！
就在這時……
那熟悉的恐怖威壓，再次降臨了！
來自世界之外！來自那象征著孔聖天書世界的混沌邊界！
嚓嚓！
但是，這一次，在那股強大的力量之下，黑暗世界並未瞬間布滿裂痕！
那覆蓋天地的黑暗壁壘，在湮滅法則的支撐下，劇烈地波動。
一股強大到極點的湮滅意志從黑暗壁壘深處爆發出來，死死抵抗著外來的威壓！
整個黑暗世界都在劇烈震顫，秦無幽的天地法相也在搖搖欲墜。
但，它沒有像光明世界那樣瞬間崩解！
它……在抵抗！
它，此方天地，正在抗衡那只似乎無法被戰勝的混沌巨手！
“有效！”秦無幽瞳孔驟然收縮！
雖然這片世界依舊處于絕對的下風，那混沌的威壓不斷砸落，讓黑暗壁壘劇烈凹陷、裂痕加深，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
但，它確實在抵抗！它在掙扎！
它在嘗試著……不被抹去！
這與上一次光明世界瞬間被抹殺的結局，截然不同！
“那只巨手，究竟來源于何方？”
秦無幽拼命凝聚神魂感知，試圖穿透那法則踫撞的刺目光芒，看清那混沌巨手更深處蘊含的奧秘！
那掌紋溝壑之中流淌的，到底是什麼？那漠然意志的背後，又是什麼？
就在此時，轟鳴更加沉重。
那只混沌巨手的力量再一次加強三分，僅僅只是一道余威，便將秦無幽的神識反震回去。
“最終，都是要守護這片世界，都是要對抗這只巨手嗎？”
秦無幽神色凝重，再一次強提神識，本想動用天地法相，再一次加強黑暗世界的力量。
但下一個剎那，那點在他神魂核心的金色天書印記，再次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天旋地轉！
所有的感知瞬間被強行抽離！
黑暗世界的抵抗，混沌巨手的威壓，一切的一切都飛速遠去、模糊！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腳下依舊是那混沌光流，頭頂依舊是光暗對峙的天空，前方依舊是即將崩潰的光明防線……
他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但秦無幽的心境，卻已天翻地覆。
他懸浮在混沌光流之上，眼神深邃，里面翻涌著光明與黑暗的激烈踫撞，以及那只混沌巨手被黑暗世界短暫阻滯的驚世一幕。
“儒祖，您究竟想說明什麼？”
上一次，光明秩序，天地法相，被瞬間抹殺。
這一次，純粹黑暗，法則統一，竟能相持片刻。
並且，在他的意識感知被強行拉回之前，那片黑暗世界仍然沒有被徹底擊垮。
那麼……真正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孔聖天書的問心試煉……它要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心”？
……
聖賢殿。
儒祖的目光始終未從禮聖天書上移開，眼中的那一抹期待和好奇之色也並未消失。
“儒祖，晚輩斗膽一問，您讓我阿弟經歷的究竟是什麼試煉?”朱雀殿主沉思良久，還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一片草原有著羊群和狼群，那麼你會幫助哪一方勢力呢？”儒祖轉身看向朱雀殿主。
“當然是羊群。”朱雀殿主不由思索的回道。
“為什麼呢？”儒祖又問。
朱雀殿主微微一怔。
是啊，為什麼呢？
“因為……羊是弱勢的一方，狼是強勢的一方，如果我是一名強者，我當然會守護弱者。”朱雀殿主道。
“你選擇保護羊群，那麼，強大的狼就會被餓死。”儒祖長嘆一聲，道“繼而，當更為強大的猛獸入侵這片草原之時，這片草原就沒有能夠抵抗猛獸的力量。”
……
(本章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