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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域西，萬法歸源谷以南，一處人跡罕至、靈氣稀薄的荒涼山脈邊緣。
兩道身影撕裂空間，無聲降臨。
裴無法依舊赤著上身，血獄刀煞氣內斂，卻掩不住眉宇間的凶戾與焦躁。
他身旁，背刀客空飛燕負手而立，灰布包裹的長刀沉寂如淵。
不遠處，楚陽盤膝而坐，他已經換下了那身標志性的白焰已袍，只著一身樸素的灰衣，臉色依舊帶著幾分力量被強行吞噬後的蒼白與虛弱。
淨世白炎的氣息微弱了許多，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保持著某種純淨的火焰核心。
他並未刻意隱藏，只是在此處默默調息，恢復本源。
感受到裴無法和空飛燕的突然出現，他緩緩睜開眼，那雙曾經燃燒著焚世怒焰的眸子，此刻卻沉澱下來，內斂而沉凝。
目光掃過裴無法，帶著一絲了然，最後落在空飛燕身上，那強大而沉重的氣息讓楚陽的眼神微微一凝。
“血獄狂刀裴無法，還有……”
“足下是?”
“蒼溪州，新一代背刀客。”空飛燕平靜地看著楚陽，開門見山地道:“楚陽，秦無幽于問道台敗你，奪你聖榜之位，更以神火吞噬你本源真形，此等大辱，你甘心嗎？”
楚陽沉默了一瞬，目光投向遠方起伏的山巒，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自嘲卻又坦然的弧度。
“不甘心？當然不甘心。聖榜二十三之位，是我在生死間搏殺而來。可，敗了，便是敗了。”
“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風。那一戰，他贏得堂堂正正，贏得我心服口服。南明離火，涅盤真火，寒霜星辰……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輸給這樣的對手，不冤。”
裴無法聞言，眉頭緊鎖，血獄刀發出不滿的低鳴。楚陽的態度，與他預想的怨恨截然不同！
空飛燕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的冷意，問道:“所以，這恥辱，你就打算默默咽下？聖榜跌落，聲名受損，本源受創……這些，你都不在意？”
“恥辱？”楚陽忽然笑了。
“敗給強者，何來恥辱？那是我道行不夠！是鞭策！是警醒！聖榜跌落？再打上去便是！本源受創？補回來便是！修行之路，本就是在一次次的跌倒與爬起中前行！”
“你說恥辱也行……敗在秦無幽手上的屈辱，我會親自去找回！”
“用我自己的方式，用我重新淬煉的淨世白炎，在問道台，在斬夜大會，在任何一個可以公平對決的地方，堂堂正正地贏回來！而不是……”
楚陽的目光掃過裴無法和空飛燕，眼神變得銳利而充滿鄙夷，對兩人來的目的已然清楚。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樣，行那蠅營狗苟、以多欺少、背後捅刀的齷齪勾當！這種小人行徑，我楚陽，做不到！”
聞言，裴無法那張凶戾的臉龐瞬間漲紅，血獄刀煞氣幾乎控制不住地翻騰起來！
空飛燕臉上的平靜也終于被打破。
一絲極淡的陰沉，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他看著楚陽，如同看著一塊礙眼的、擋在路上的頑石。
“好一個堂堂正正。”空飛燕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道:“其實此次來我已經想過兩種答案，對應著兩種結果。”
“第一種，成為我們的盟友，那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至于第二種……呵呵，你死了，同樣能幫我們對付秦無幽……”
“既然你不願合作，那便只能……”
他沒有說下去。
但一股沉重如山、破滅萬古的恐怖刀意轟然爆發，如同一道貫穿天地的悶雷，狠狠的砸向楚陽。
楚陽臉色驟變！
他沒想到空飛燕竟敢在此地、在問道台風波未平之際，直接對他出手！
更沒想到對方的刀意如此霸道詭異！
他本就虛弱的淨世白炎瞬間本能地護主，化作一層薄薄的熾白光罩籠罩周身！
然而，這倉促凝聚的光罩，在空飛燕那仿佛能斬斷天河、破滅萬法的恐怖刀意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嗤！
楚陽周身那層熾白的光罩無聲破碎，如同被風吹散的流螢。
他盤坐的身軀猛地一震，瞳孔瞬間放大，充滿了極致的震驚、憤怒……
“呵……你的刀雖強，但卻……比不上他的劍。真正的強者……不該……染上……卑劣……”
話音未落，楚陽眼中的神采飄忽不定，隨後驟然熄滅。
盤坐的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緩緩地向後傾倒，最終無聲無息地躺在了冰冷的岩石之上。
氣息全無。
淨世白炎的微弱光芒徹底消散。
一代聖榜強者，“淨世白炎”楚陽，隕落于此。
空飛燕緩緩收回那無形的恐怖刀意，負手而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也沒看楚陽的尸體，目光轉向臉色鐵青、眼神驚疑不定的裴無法。
“看到了？”
“阻礙我們計劃的，只有這個下場。婦人之仁，只會讓你和他一樣。”
裴無法看著岩石上楚陽那失去生機的身體，又看向空飛燕那古井無波的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位“盟友”的冷酷與可怕！
那不同于凶戾，而是一種視人命如草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絕對漠然！
“走。”空飛燕不再多言，轉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此。
裴無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涌，最後看了一眼楚陽的尸體，眼中凶光與忌憚交織。
……
萬法歸源谷深處。
剎那永恆台的灰白光幕微微波動了一下，一道青衣身影從中一步踏出。
秦無幽的神色依舊平靜，眉宇間卻多了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那是神念長時間對抗混亂時間法則留下的痕跡。
但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內斂深邃，仿佛已經經歷了一場無聲的淬煉。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雖然境界修為沒有突破，但實力是肯定提升了一絲的。
一直守在外圍的朱雀殿主立刻迎了上來。她臉上慣有的輕松與驕傲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凝重。
她直接走到秦無幽面前，道:“阿弟，楚陽死了……一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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