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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死寂的沉默持續了許久。
高台上的天元子，目光反復掃視著殿下平靜站立的秦無幽。
最終，天元子緩緩靠回玉座，那股無形的沉重壓力也隨之散去。
他臉上的所有情緒，震驚、憤怒、荒謬、乃至那絲被勾起的灼熱，都消失不見，重新歸于一片深潭般的平靜。
“好。”良久，天元子終于開口了。
一個字，干脆利落。
“本宗準你留下，準你入天元仙門。”
秦無幽微微頷首︰“謝仙主。”
天元子繼續道︰“你之所求，是借助我仙門之力，洞悉冰聖宮。那麼，一個合適的身份，必不可少。”
秦無幽直言不諱，道“晚輩需要成為天元仙門的長老。擁有相應的權限與資源調用之便。”
天元子對此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淡淡道︰“長老之位，非兒戲。需有服眾之能，或立下相應功勛。”
秦無幽接口，語氣斬釘截鐵地道“晚輩可立下大道誓言︰留在天元仙門期間，必當恪守門規，為仙門盡力。”
“若他日因晚輩之事與冰聖宮為敵，一切因果，由晚輩一力承擔，絕不拖累天元仙門分毫！若有違此誓，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天元子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光芒，似乎對這份決絕的擔當有了一絲認可。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
“好。” 天元子再次開口，道“既如此，本宗便予你天元仙門‘九長老’之位。”
“九長老？”秦無幽微微挑眉。
天元子解釋道︰“我仙門長老序列，以實力與資歷排序。九長老之位，本為空懸。予你此位，既非絕對核心，亦非末流。”
“可享長老權限︰查閱非核心機密典籍、調用部分宗門資源、擁有獨立殿宇、可收徒傳法。足以滿足你所需。”
“至于‘服眾’……” 天元子語氣平淡地道“本宗既允你此位，自會壓下非議。但能否真正站穩，還需看你自己。仙門之內，終究以實力為尊。”
這條件，對秦無幽而言，已是極好。
一個身份，一個據點，基本的權限，他本就不是來爭權奪利的。
“晚輩明白。謝仙主成全。” 秦無幽拱手道謝。
“去吧。” 天元子揮了揮手，顯得意興闌珊，說道“自會有人引你去‘星樞別院’，那是九長老的居所。相關權限令牌，稍後送達。”
“是。” 秦無幽應聲，不再多言，與朱雀殿主一同轉身，步履平穩地離開了這壓抑的大殿。
殿門在他們身後無聲關閉。
空曠的天元殿內，只剩下高踞玉座的天元子一人。他臉上的平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一絲……如釋重負。
就在這時，殿內一側，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一道穿著樸素灰袍、氣息同樣淵深似海的老者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正是天元仙門的大長老，天元子的師弟。
大長老看著殿門方向，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憂慮。
“師兄！” 他的聲音帶著疑惑，說道“您……您真信了那小子的話？未入聖境的毛頭小子，助您突破聖尊之境？這……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您什麼時候也喜歡听這等不著邊際的大話了？！”
他走到玉座下方，抬頭看著天元子，繼續說道“那小子天賦或許確實驚人，強闖冰聖宮也證明其膽魄。”
“但終究只是個未入聖境的毛頭小子！其心性如何？來歷如何？背後是否另有推手？一切都還是未知！”
“僅憑他幾句狂言和一張空頭支票，您就許他長老之位，還讓他牽扯進與冰聖宮的漩渦？這……這風險太大了！無異于將整個仙門架在火上烤啊！”
大長老痛心疾首，覺得掌門師兄簡直是昏了頭。
面對師弟連珠炮似的質疑，天元子並未動怒。他靠在玉座上，目光深邃地望著殿頂的虛空，嘴角緩緩勾起一絲極淡、卻帶著無盡深意的弧度。
“大話？空頭支票？” 天元子緩緩開口，意味深長地道“師弟，你以為……師兄我糊涂到了如此地步，會僅僅因為幾句听起來很美的空口大話，以及一個還未真正成長起來的逆天天賦，就做出這等關乎宗門生死存亡的決定嗎？”
大長老一愣︰“師兄的意思是……？”
天元子沒有直接回答，他微微閉上雙眼，仿佛在回憶某種極其沉重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睜開眼，眼中殘留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敬畏。
“不日前……” 天元子的聲音低沉下去，語氣凝重地道“我心血來潮，冥冥之中似有所感，卻又混沌不明，不知這感應來自何方？更不知是福是禍……”
突然，天元子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也似乎在抵抗某種無形的壓力。
“于是……為兄行險，借宗門底蘊……踏上了時間長河……”
天元子悶哼一聲，臉色驟然蒼白了一瞬，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又仿佛因為泄露天機而遭受了無形的反噬。
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帶著一絲虛弱，道“在那混亂無序、光怪陸離的時光碎片中……為兄看到了一角未來……”
“……在那未來的一角……我天元仙門，似乎……跟隨一人……于驚濤駭浪、萬古變局之中……得到了……一場難以想象的……造化！”
他艱難地說完最後兩個字，仿佛耗盡了力氣，再次悶哼一聲，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淡金色的血跡！
“師兄！” 大長老駭然失色，連忙上前一步。
天元子抬手阻止了他，緩緩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卻異常明亮。
“此前與他交談和拉扯，也只不過是為了試探……”
“所以……我信的不是那個叫秦無幽的小子……我信的……是自己，是未來！”
大長老僵立當場，看著玉座上臉色蒼白卻眼神灼灼如火的師兄，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時間長河……一角未來……宗門造化……
難道……那個二十七歲的準聖……真的能夠帶來大機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