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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什麼樣的的妖配談忠誠?
青玉離始終無法參透這個問題。
自誕育之日起，“忠誠”便化作無形的枷鎖禁錮著他的魂靈。父母將這兩個字烙進他混沌初開的神識，宣告著他作為聖使種子的天命。
什麼是聖使種子?
那是妖尊座下最接近權柄之巔的存在。
每五百年，青鸞族便要遴選百名稚子投入這座血肉熔爐，在永無止境的廝殺與淬煉中，唯有熬過五百載修羅道的最後四人，方能蛻去種子的軀殼。
四位聖使以骨血澆灌妖尊詔令，用利爪守護聖子與公主的冠冕。
這也是他們作為聖使生存的意義。
一個什麼樣的妖配談忠誠？
青玉離的骨血里浸著這個問題的毒。
半年前某個血色的夜晚，青雨澤的利爪刺穿王座帷幕───這位與他共承聖使之名的同族，將妖血澆築的誓言化作穿透妖尊心髒的刃光。
五百載修羅道熔煉的忠誠，竟然在瞬息坍縮成可笑的齏粉。
青玉離的識海仍在熔煉這個問題的真義
即使現在被水生妖聖以妖力一點一點的攪碎腑髒，一絲一毫的摧毀經脈，可那具支離破碎的骸骨深處，始終凝著一簇不熄的冷焰，比五百年前修羅道里鍛出的脊骨更嶙峋。
“你的骨頭真夠硬。”半個時辰過去，水生妖聖看著在此劇痛折磨下沒哼出半句聲的青玉離，憤怒的同時也帶有著一絲欽佩。
“你以為本聖會像青雨澤那個叛徒一樣?”這並不是一句清晰的話，因為青玉離的牙齒已經盡數崩碎。
“人族有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青玉澤的確是一身軟骨的小人，但他現在已經坐上了青鸞妖尊的尊位。”
水生妖聖看到了青玉離那雙妖瞳中無盡的怒火，似乎覺得的確不應該拿那個小人與青玉離做比較。
于是便話鋒一轉，道︰“沒關系，等將你的血肉脊骨徹底摧毀，憑借著你那顆同源氣息的妖丹，本聖照樣可以找到你那位小公主的位置，只不過要多費幾番功夫罷了。”
……
藏身于潛淵閣後殿的青兒早已淚流滿面，整個身軀在不停的顫抖。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很干，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緊接著便是止不住的干嘔。
她當然能夠看到青玉離所遭受的一切。
事實上，五境以上的大修都能夠看到天穹之上發生的事。
青兒很想要沖出去，可她不能這麼做，她清楚那樣不僅救不了青玉離，還會使父兄的死毫無意義。
七戒默默地輕拍著青兒的後背，他似乎明白了秦兄為何一定要讓他們二人躲在後殿。
手中的那串佛珠在他指間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這個時候他應該要想著些什麼，但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去想。
他不願意去想，並不是因為青兒的妖族身份，而是……他不願意去想求秦兄幫忙從水生妖聖手中救出青兒族人所帶來的後果。
憑借潛淵閣現在的力量，能從一位聖境大招中搶人嗎？即便能，那帶來的結果呢？
為一個妖出頭，潛淵閣被千夫所指?或許比這更加嚴重，至少麒麟族就不會善罷甘休。
可不救呢？七戒強忍著自己不去看青兒，在心中不停的念著佛經，可念叨不了幾個經文便覺得心生煩躁。
……
“這種腑髒和經脈一點一點被攪碎的劇痛，那位青鸞族的妖聖真的能夠堅持下去嗎？”青雲劍已經不忍去看天穹，這是天底下最殘暴的酷刑之一。
“他已經扛了足夠久，對他而言，不在乎更久。”秦無幽沉聲道。
秦無幽一直在觀察著青玉離，這半個時辰已經足夠推測出對方是一尊什麼樣的妖。
忠誠，這種忠誠只有開始，並沒有結束，更無談中途止步。
“秦兄，能救嗎？”這時，七戒的傳音落入秦無幽的耳中。
“幾乎沒有把握。”秦無幽沉著聲。
那畢竟是一尊妖聖，準聖和聖境之間的差距恐怕比天地之間的距離更遠更廣。
當初承受楊如清僅僅一掌，便幾近被廢，連意識都陷入混沌之中。
“嗯……小僧知道了。”七戒神色黯然，雖然他早已經知道結果。
他艱難地轉頭，看向青兒，道︰“救……救不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小和尚。”青兒突然抱住七戒，掩面抽泣。
“師父！”七戒痛苦地看向梵淨佛門的方向，能夠對抗妖聖的唯有聖境，這是下山三年來他第一次求助師父。
梵淨佛門。
听到自家徒兒的呼喚，梵淨聖佛復雜地睜開了眼，隨後回應道︰“為師沒有這個理由出手，也不能夠出手。”
南華州的每一位聖境大能都能夠代表南華州的意志，如果他出手，便代表著南華州與麒麟一族正式宣戰。
他不能拿一州生靈做賭注，另外的幾位聖境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收到回應的七戒臉色更加的慘白，心中的掙扎幾乎已經化作心魔。
“雖然把握不足一成，但你若是決意要救，我不會袖手旁觀。”秦無幽的話音傳來。
“秦兄……”七戒動容。
青兒也听到了秦無幽的話，她激動地開口︰“青兒求閣主出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青兒都答應。”
“救出青玉離後，臨淵城該怎樣面對一尊妖聖的怒火?”秦無幽又問道。
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地方，雖然道主等人警告水生妖聖不能殘害人族生靈，可誰會去賭一尊暴怒狀態下的妖聖會做出什麼？
“只要閣主能夠從水生妖聖手中救出玉離聖使，青兒就有辦法讓他恢復部分傷勢，雖然不能讓玉離聖使回到巔峰，但絕對可以勉強抗衡水生妖聖！”青兒堅定地道。
“七戒兄，你如何抉擇?”秦無幽問。
七戒仍然在掙扎。
“救否?！”秦無幽喝問道。
“救！”七戒這一次斬釘截鐵地道，即將成形的心魔瞬間被佛性死死壓制。
“那就……救！”
天穹之上的水生妖聖突然眉頭緊蹙，一道劍光在剎那間穿透雲層，直劈而來。
“水生，你嚇到我臨淵城的子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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