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林等了很久,等到太陽快要下山了。
唐瑤瑤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出現在他面前。
他已經知道了唐瑤瑤知道了一切。
這還是他一直等不到唐瑤瑤回來,讓護士去打听才知道的。
他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起不來,不能去安慰她。
恨自己沒本事兒保護不了唐行軍。
唐瑤瑤在痛苦中徘徊的時候,他也不好受。
一整個下午都沉浸在自己的無能和無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既傷心唐行軍的離去,也擔心唐瑤瑤現在的狀態。
可以說這個下午,夫妻兩個都沉浸在失去唐行軍的悲傷中。
“瑤瑤~”
宋青林小心開口呼喚。
唐瑤瑤走到病床邊 ,拉起他的大手,將臉埋在其中。
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哥哥......他死了!”
“瑤瑤,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
大掌中不斷滴落的淚水,就像滴落在他心尖上一樣,每一滴都猶如萬斤重。
顆顆都重重的砸在上邊。
唐瑤瑤搖搖頭,這怎麼能怪宋青林,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上戰場的時候,每個人都有這個覺悟,每個人也都做好了犧牲和失去親人的準備。
只是一直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還不覺得怎麼樣。
當這件事兒真正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覺得受不了。
她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就是家里還不知情的嫂子和小星星,接著是唐父唐母他們。
以後嫂子和小星星該怎麼辦?
小星星還那麼小,他還什麼都不懂就失去了父親,她......她怎麼跟小星星說。
嫂子和小星星將來的生活怎麼辦?
唐家的人一直以唐行軍為驕傲,突然知道唐行軍陣亡,幾個長輩是否受得了。
腦海中亂糟糟的,一瞬間閃過七八個念頭,一個也理不清。
“瑤瑤,別擔心,你還有我!”
宋青林伸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柔聲安慰著︰“不管以後需要經歷什麼,你都不要忘記,你還有我可以依靠!”
“你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要想,全都交給我!”
唐瑤瑤抬起滿臉淚水的笑臉,啞著嗓子說︰“嗯,我相信你!”
“乖!”
宋青林眼里的柔情溫柔地撫摸著唐瑤瑤,小心地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干︰“乖,咱們瑤瑤不哭了啊!”
“你哥哥要是知道了,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唐瑤瑤一下子就笑了,鼻孔里還噴出個鼻涕泡。
急忙低下頭擦干淨,瞪了宋青林一眼說︰“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出丑!”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
唐瑤瑤停下了哭泣,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握著宋青林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說︰“唉!嫂子和小星星以後可怎麼生活啊?”
吳樹花還那麼年輕,小星星還那麼小!
唉!!
“以後弟妹要是想再嫁,我們就給她出彩禮。她要是想帶走小星星就帶走,要是不想帶走我們就把小星星領過來自己養!”
“她要是不想嫁,想一直守著,咱們就一直養著她們。”
“至于你的父母,我們也不可能不管他們的,你放心吧!”
唐瑤瑤感激地緊握宋青林的大手,他這麼明確的給了她承諾,也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青林哥,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和我一起承擔未來的責任。
謝謝你給了我明確的承諾,讓我對未來不再惶恐不安!
“傻丫頭!”
宋青林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就知道她會胡思亂想。
唐瑤瑤不好意思地笑笑,深吸了一口氣,將一切負面情緒壓下去。
“青林哥,你渴不渴?我喂你點兒水喝!”
宋青林點點頭,問︰“你是不是還沒有吃午飯?”
聞言,唐瑤瑤的肚子就“咕嚕嚕”叫開了。
宋青林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再怎麼樣也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啊,以後不許再這樣了知道嗎?”
“嗯嗯!”
唐瑤瑤點點頭。
“你空間還有吃的嗎?自己拿出來吃點兒,部隊上做的大鍋飯不好吃!”
“嘿嘿嘿!有,有好多好吃的呢!”
“等你能吃東西了,我就偷偷拿出來給你吃啊!”
宋青林微笑著點點頭。
左右看了看帳篷里沒有人,唐瑤瑤就先從空間里拿出一小碗溫牛奶喂宋青林。
喂完她才自己倒了大碗溫牛奶,“咕咚咕咚”的喝完。
接著從空間里扭了一大塊大列巴出來,小心地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邊吃還邊听著外邊的動靜,就怕人突然進來。
宋青林見她嘴巴鼓鼓囊囊地,還不時地左右張望著就像一個偷食的小松鼠一樣。
好笑地說︰“安心吃吧,我給你看著呢,有人進來會告訴你的!”
“嗯呢。”
唐瑤瑤是徹底放心了,在大列巴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層果蜜,涂好又挖了一小勺遞到宋青林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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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皺著眉頭吃到嘴里,她才一臉高興地啃起大列巴。
吃完大列巴,又吃了一小碗的野草莓,一小碗的藍莓。
覺得嘴里有些淡了,她也不敢吃味道大的香腸什麼的,就慢慢地啃肉干。
邊啃邊和宋青林聊天。
“青林哥,你說我能帶走我哥哥嗎?”
宋青林抬眸看了一眼唐瑤瑤,搖搖頭︰“你別打這個主意啊,你哥哥是烈士,國家會統一負責的。”
“等部隊將烈士的遺體處理完畢以後,就會通知家屬。到時候軍隊會按照規定將遺體進行安葬,我們到時候只能按照程序參與紀念活動。”
“啊!”
唐瑤瑤傻眼了,還有這回事兒啊。
她憂心地問︰“那我哥他們會葬在哪里啊?”
“就近安葬了!”
“不能往我們老家那邊嗎?要是安葬在這邊,長輩們來看一次都不容易!”
想到這里,唐瑤瑤忍不住又哭了。
要是唐行軍安葬在這邊的話,不要說長輩們了,就是他們年輕人以後想要來見一面都困難。
在這個年代,對于普通的農民來說,想要穿過整個華國來見一次犧牲的親人,那可是要傾家蕩產才能湊夠來程的路費的。
至于回程的差旅費那是一點兒都湊不出來了。
要是把錢都花在來一次的路上,活著的人還活不活了?
因為這樣的原因,有多少人是一輩子都沒能見上一面自己的兒子的?丈夫的?兄弟的?
太多了!
即使在交通發達的現代,也有很多人買不起來回的車票,要三五年才能來看一次。
或者有的烈士,自始至終都沒有親人來看一眼。
更不要說交通一點兒都不發達的七零年代了。
想要見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
宋青林沒有說話。
唐瑤瑤懂了!
趴在病床上無聲地哭了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宋青林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視線不知道看向了虛空中的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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