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瑤瑤看著唐母忙碌的身影,她頓時有點迷茫了。
她不知道前世小小的自己是怎麼處理這種事情的,她也不知道小小的原身又是怎麼處理這種事情的。
她只知道自己長大後,離開家再遠,時間再長,都不想家里的媽媽和爸爸,想妹妹的時間都比想媽媽爸爸的時間還要長。
在夢里,唐瑤瑤總是帶著妹妹一起玩,想著回家里給她帶什麼好東西吃。
卻從來沒有想過給爸爸媽媽帶什麼好東西吃。
在夢中,她總是會被爸爸媽媽丟掉,他們會為了一個女人,一個男人把她丟掉。
夢中的她怎麼哭求都無濟于事,只能听到爸爸媽媽口中如刀鋒一般的語言。
那個時候她的心是怎麼樣的呢。
是的,就像現在,憋得慌,疼得慌,像針扎一樣的心疼。
好想有人來抱抱我啊。
好想有一個寬大厚實的胸懷來抱抱我啊。
什麼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懷抱,還需要多久?
唐瑤瑤此時是她自己,也是七零年代的唐瑤瑤。
這一刻,她們合二為一了。
她轉過身子假裝扣扣子,那一面的她咧著嘴,無聲地大哭著,眼淚都流進了嘴里,是咸的。
她知道自己一定非常難看,現在的她哭得很難看。
唐瑤瑤匆匆擦干眼淚,告訴自己要堅強,只是被罵幾句而已,只是被打了兩巴掌而已,只是被人推出了門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以後是要離開家的,沒關系,再等等。
轉身,她又是那個堅強的唐瑤瑤了。
無堅不摧的唐瑤瑤。
兵兵走過來小心地拉起了唐瑤瑤的手,抬頭小聲地問她︰“姐姐,你還好嗎?你別怕,有我呢,別怕。”
唐瑤瑤看了看在櫃子那里忙碌的唐母,扯出一絲微笑。
“姐姐很好,姐姐沒事,姐姐不害怕。”
“乖,去玩吧,不用擔心我。”
次日,唐瑤瑤去了一趟縣城,做了一次布匹生意就直接回來了。
她告訴陳大娘,她以後只能一個月來兩次了,家里有事情走不開。
陳大娘雖然有點不滿,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同意了。
陳哥則是擺擺手說︰“沒事,現在沒以前那麼需要了,不過要是有的話我們也會輕松吃下的,不用擔心。”
唐瑤瑤松了口氣,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會影響到陳哥和白哥的生意。
據陳哥說,白哥已經通過臨市和南邊的人開始做生意了,現在忙的團團轉。
通過陳哥笑的見牙不見眼的臉,唐瑤瑤可以判斷他們賺了不少。
回到家,唐瑤瑤就跟唐父說要送二斤玉米面給每個去找她的小伙子,唐父當然是願意的。
唐母也沒有說什麼,所以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
唐父下工回來之後,就帶著唐瑤瑤挨個去送了玉米面,順便道謝。
大家收到玉米面的時候,本來都是推辭的,但是在唐瑤瑤和唐父的一再懇請下,總算是高興地收下了。
並且表示,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來吱一聲就行了。
唐瑤瑤和唐父一再地道謝之後離開了。
在家里不尷不尬的過了兩天之後,唐瑤瑤和唐母兩個又和和睦睦的了。
誰也看不出來母女兩個曾經有過不愉快,看到的只是母慈子孝。
唐父看不出來,兵兵看不出來。
他們都很高興,家里那種壓抑的氣氛終于沒有了。
也沒有人告訴過唐瑤瑤,曾經她被拋棄過。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唐瑤瑤再次提出了去連山村的事情。
唐母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看病可以,去那里學醫就算了。”
唐瑤瑤低著頭不說話。
唐父看了看唐母又看了看低著頭不說話的唐瑤瑤。
對唐母說︰“瑤瑤想去學就去吧,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學,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別人可以,為什麼她就不可以。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去那啥都沒有的大山里能有什麼好的。”
“娘,我想去跟著孔醫生學習半個月,回來住半個月,你看這樣行嗎?”
“不行,我不同意。”唐母放下筷子,轉頭語重心長的對唐瑤瑤說︰“瑤瑤,娘知道你非常想學中醫,我是非常支持你的。但是咱們沒那個條件讓你一直跟著孔醫生學啊。”
“你想想,你好不容易初中畢業了,這才幫我幾天忙啊,你就又不管了。”
“這一大家子的活又都壓到我身上,你也不心疼心疼一下娘,淨想著自己了。”
說完沒好氣地瞪了唐瑤瑤一眼。
唐瑤瑤直視著唐母說︰“娘,我明天就去連山村,半個月以後回來。”
“啪!”
唐母一下子就把手中的筷子扔向了唐瑤瑤,唐瑤瑤偏頭躲過,筷子踫到碗和盤子,“ 里啪啦”地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
“你就是這麼跟你娘說話的,我跟你說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是吧,我說話不頂用了是吧?啊?”
唐父拽了唐母一把︰“你能不能好好跟孩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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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母一把甩開唐父的手,對著唐瑤瑤繼續說︰“我對你還不好嗎?你看看誰家的閨女天天在家不去掙工分?哪個閨女像你這麼胖啊?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還不知足?就知道跟我對著干。”
唐瑤瑤直直地瞪著她,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打轉,唐母說︰“你露出這個逼樣子給誰看呢?”
她高高舉起巴掌,比劃了幾下之後,終是沒有落到唐瑤瑤的臉上。
唐瑤瑤的淚水卻是落了下來。
唐母“哼!”的一聲,從凳子上站起來,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吃了,看見她我就夠了。”
說完甩開簾子出去了。
唐瑤瑤低著頭,不想讓唐父和兵兵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她鼻音濃重地對唐父說︰“爹,明天早上我就去連山村找孔醫生了,半個月以後回來。”
唐父說︰“好的,你去吧。你娘那里我跟她說。”
唐瑤瑤點點頭。
拿起碗筷,使勁地扒拉著碗里的粥,吃的太急了一不小心嗆著了,急忙轉身咳嗽起來。
兵兵湊過來小手親拍著唐瑤瑤︰“姐姐,姐姐,你沒事兒吧?”
唐父也過來拍著唐瑤瑤的後背︰“你這孩子,慢點吃,你看嗆著了吧?”
唐瑤瑤擺擺手表示沒事。
擦了把淚水,繼續吃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她要吃的飽飽的,這樣才能豎起堅強的護盾,把自己保護的好好的。
唐瑤瑤天不亮就睜開了眼楮,坐起來就開始穿衣服。
唐瑤瑤不打算吃早飯,輕手輕腳地收拾了一番後就打算離開。
正當她轉身打算下台階的時候,身後傳來唐母的聲音︰“不吃早飯就打算走了?”
唐瑤瑤怔住,沒有回頭。
唐母嘆了口氣說︰“吃了早飯再走吧,我給你做點。”
說完唐母就去做飯了。
唐瑤瑤心想︰我才不吃呢,我現在就走,給她留一個瀟灑的背影。我怕什麼,我什麼都有,天南地北隨我遨游,我為什麼一定要听她的話。
但又想︰她給我做飯吃,我為什麼不吃。她是我娘,給我做飯天經地義。我偏要吃,我還要吃的飽飽的,吃窮她。
唐瑤瑤轉身了,她回了屋。
沒一會兒,唐母就喊她來吃飯了。
熱的昨晚剩下的小米粥,一小碗咸菜,兩個煮雞蛋,烙了一張白面餅。
唐母放過來之後說︰“你先吃吧,我鍋里還烙著餅呢,一會兒你走了帶上。”
唐瑤瑤看見唐母的手上還沾著面,就點點頭,坐了過去開始吃飯。
唐瑤瑤使勁地往嘴里塞,一大碗小米粥,兩個煮雞蛋,兩張白面餅子都吃完了。
吃到嗓子眼了她才停下。
唐母看她吃完了,拿過來一個包裹,“里邊我給你裝了十個煮雞蛋,八張白面餅子,路上吃。”
“背簍里放了點糧食,你帶過去吃,在那山旮旯里別把自己餓著了。”
唐瑤瑤點點頭。
“瑤瑤,你別怪娘。娘也是為了你好,連山村那麼偏,什麼都沒有,哪有家里舒坦啊。”
唐母說完,見唐瑤瑤還是不說話。
“你說你這個閨女,脾氣怎麼這麼大啊? 的跟死驢一樣!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看著辦吧。”
說完,唐母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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