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張美麗動人的臉龐，忽然陰暗下來。
她那雙明亮至極的紅色眼眸，也被一層陰影覆蓋，透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氣息。
與先前的自信不同，現在的表情顯得更加恐怖。
“別拿我和那些低等劣質的貨色，相提並論……作為莉莉絲的直系血脈，我是這個世界的支點，最偉大的存在。”
“去你親娘的偉大……”
德萊恩換了個角度，再次開槍。
根據先前的經驗，布魯克爵士使用類似能力的聖遺物，也會有防御不住的死角……
“小心！”
子彈突然倒飛回來，阿爾貝蒂娜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施展權能。
數根藤蔓拔地而起，擋在了德萊恩的面前。
子彈在粗壯的根睫上面濺起火花，最終落在二人的腳底，發出清脆的聲響。
“竟能在我的威壓下，使用自己的權能……這就是憧憬帶給你的力量嗎？”
神秘女人的嘴角向上彎起，像是夜空中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其背後的無盡黑暗……
那一刻，德萊恩甚至听見了世界被撕裂的聲音。
空氣開始震顫，如同煮沸的水面。
一道道波紋正以那女人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連光線都為之扭曲。
她銀色的發絲無風自動，眼楮也亮起猩紅色的血芒。
“小家伙，就讓你看看真人與冒牌貨之間，存在什麼樣的差距吧……當魔女認真起來的時候，世界都要顫抖。”
女人此刻的聲音，像是多個人聲疊加在一起，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德萊恩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本能在勸告他……不要動，不要呼吸，不要引起捕食者的注意。
“以虛空之血為契，與永夜之影立約，令深淵之骨見證……”
那不是任何一種現代語言，音節古老生硬，像石頭與石頭相互摩擦間，發出的奇特聲響。
每一個詞語都帶著份量，能砸在空氣中，激起一圈圈清晰可見的漣漪。
德萊恩驚奇的發現，自己竟能听懂話中的含義。
“爾等皆為薪柴！血肉終成碑文！讓生者之息凝作冰塵，讓骸骨之舌復誦吾名！讓黑暗降臨，直至永恆之永恆。”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阿爾貝蒂娜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
那些重新生長出來，環繞在她周圍的藤蔓，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力。
她踉蹌著後退，裸露在駕駛服外的肌膚上，浮現出蛛網狀的詭異紋路。
“阿爾貝蒂娜！”
銀發女子隔絕了德萊恩的聲音，輕輕說道︰“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殺了你憧憬的對象，我可以放過你。”
“做……做夢！”
“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陣尖銳而又刺耳的笑聲，銀發女子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快要穿透阿爾貝蒂娜的耳膜。
“對，棒極了！就是這種感覺！”
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抑制的興奮和滿足，仿佛體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那張原本美麗的臉龐，在過度夸張的表情下，變得有些扭曲。
地面，濕漉漉的。
“你，可以去死了。”
一根粗壯的荊棘藤蔓撕裂大地，帶著地底腐土的腥氣，破土而出。
布滿倒刺的墨綠色蔓條，像一只毒蛇般弓起，尖端處閃爍著刺眼的冷光——下一秒，它貫穿了阿爾貝蒂娜的左胸。
“嗤——”
利刃刺入肉體的聲音，被無限制的拉長。
荊棘穿透少女的後背時，血珠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都能折射出德萊恩的臉孔。
仍在跳動的心髒，被穿刺在藤蔓頂端，像祭壇上的供品。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
七根更為縴細的荊棘，從不同的角度刺入阿爾貝蒂娜的軀體，將她殘缺的身軀托舉到半空中，被月光照亮。
“我叫克蕾雅，是掌管‘貪欲’的魔女。”
她站在原處，紅黑相間的禮服裙擺，如夜色中綻放的毒花。
女人忽然掀起衣角，向德萊恩行了個優雅戲謔的屈膝禮。裙擺下陰影搖曳，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黑暗的角落。
“啊——！”
德萊恩的瞳孔驟然收縮，血色漫上視野。他的手指扣向扳機，槍口即將噴吐火舌的剎那——
克蕾雅卻輕輕豎起食指，抵在自己鮮紅的嘴唇上。
“噓。”
她輕聲問道︰“你不听一听，憧憬自己的少女……最後的遺言嗎？”
風聲驟停。
阿爾貝蒂娜微弱的聲音，像破碎的蝶翼般，飄進德萊恩的耳朵中。
“快……快逃……”
她的氣息已經微弱如游絲，卻仍在固執地重復著。
“指揮官……逃得遠一些，越遠越好。”
她接下來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惜，要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能多一些……就更好了。”
心髒，停止跳動。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克蕾雅的笑聲，在空曠的環境里回蕩。
她一改先前的平靜和鎮定，再次展現出癲狂至極的表情。
“傳說中的預言之子，命定之人……面對無力改變的命運時，也只能在痛苦和掙扎中壞掉吧？像那時候的我一樣……”
曾經的回憶，涌上克蕾雅的心頭。
失去那個人的日子里，自己在黑暗中苦苦掙扎，卻無法逃脫痛苦的枷鎖。
如今，她終于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擺脫所謂的命運。
“扭曲吧！崩潰吧！變成一具行尸走肉……只有這樣，我才能肆無忌憚的使用你。”
德萊恩的精神，幾近崩潰。
他無法接受阿爾貝蒂娜在身邊死去，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
徹頭徹尾的廢物……
“喂，你要如她所願嗎？”
就在德萊恩在意識沉淪到識海深處的時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對方若隱若現的輪廓，好像在哪里見過。
“我可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不止如此……你的身上，也承載著無數人的夢想，與他們的未來吧？”
德萊恩的面色微動，可他卻想不到戰勝那個女人的方法。
對方太強了，沒有弱點。
“不，你就是她的弱點……讓我來演示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