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帳篷內，彌漫著皮革與煙草的氣息。
對方正低俯著身子，審視面前的戰術地圖，脖頸處的青筋像老樹盤起的根系。
听到德萊恩的腳步聲，他緩緩直起自己的腰板，用一種長輩寵信後輩的眼神，在德萊恩的身上來回掃視。
這位帝國將軍穿著極其傳統的墨綠色軍服，雙排銅扣在燈光下著暗啞的光澤。
他和興登堡元帥一樣，都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可以穿戴老式軍服。
這在泰勒帝國內部，是榮譽的象征。
“見到你很開心，菲尼克斯家族的孩子。”
“這是我的榮幸，將軍！”
魯登道夫將軍和興登堡元帥相視一笑，前者用開玩笑的口吻調侃。
“果然，和你所說的一樣……這家伙和他的哥哥，像是一個模子立刻出來一樣。有老式貴族的風範，也有軍人的果敢。”
興登堡元帥接話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這個孩子肯定是你的菜。”
魯登道夫將軍抿緊嘴唇，法令紋在成為兩道深溝。
與德萊恩的這次見面，勾起他幾年前的回憶。
“不好意思，請問我的哥哥和魯登道夫將軍……”
德萊恩提出這個疑問後，興登堡元帥才反應過來，這位再次抵達前線的指揮官，並不清楚家人先前的事情。
“你的長兄在戰爭未開始前，曾是魯登道夫將軍的副手。他們是在軍事院校認識的，有相當深厚的友誼基礎。”
魯登道夫雖然長著冷淡嚴肅的臉容，卻十分照顧德萊恩的感受。
他擔心這些話題會影響對方的心情，牽扯出兄弟之間回憶，便主動岔開話題。
“情報顯示，正面的蟲群仍保有余力，它們正在馬祖里湖以北的地區集結，阻擾我們前進的腳步。”
指揮棒敲打在戰術地圖上，暴露出兩位將軍的野心。
“我們要趁著坦能堡戰役的勝利，將蟲群驅逐出帝國境內，當然……這次行動之所以緊急，還有另一個原因。”
在興登堡元帥的許可下，參謀官把總參謀部的電報，遞給德萊恩過目。
新任總參謀長埃里希•馮•法金漢，命令東線要采取行動，打開通向貢賓嫩的道路。
影響高層決策的另一個原因，是奧匈政合國。
這個國家位于泰勒帝國的南部，境內的大部分民族，都是泰勒人。
因此，他們在外交政治上，對泰勒有天然的親和感。
“奧匈政合國要主動出兵？”
“坦能堡戰役的勝利，讓卡洛伊四世對東線持樂觀態度……他想在帝國軍隊的掩護下，全力出擊，瓜分勝利的果實。”
卡洛伊四世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也是歐洲最強大的家族。
他們在這片大陸上的歷史與地位，非常顯赫。
但是德萊恩也听過風言風語，這位皇帝做夢都想恢復全盛時期的版圖，重現神聖甦瑪帝國的光輝。
可是他在軍事方面的才能，甚至不如聯合王國的女王。
“將軍，我總感覺奧匈政合國的行動，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
“沒辦法，卡洛伊四世和我們的陛下是表兄弟關系，私交甚密……而且他們在加里西亞方向的作戰，能牽制住華沙附近的蟲群。帝國對東線的領土沒有需求，我們的重心是法蘭西王國，把這些利益讓給對方也無可厚非。”
兩位老將在軍隊高層多年，對皇帝陛下的心思了如指掌。
當然，他們也認同這個做法。
這樣做不僅能避免兩線作戰的窘境，還可以避開和多瑪共和國的領土接壤，有利于戰後發展。
“明白了。”
“我很想把你留在東線指揮部，但是你現在的身份有些敏感，再加上前線需要你……‘西芙’大隊將在三天後開赴前線，你有48個小時的時間，熟悉你的新部隊和裝備。副官和部隊的隨行人員，會給你提供詳細的說明。”
“收到！”
德萊恩敬完禮，就與兩位將軍逐一告別，離開了指揮部的帳篷。
這時，特倫斯少尉迎了上來，用煞有其事的口吻說道︰“長官，我從東線指揮部的衛兵那里，搜羅到了新的情報。”
“哦？”
等到德萊恩登上副駕駛座，他才把剛打听到的事情，全盤托出。
“我听說，興登堡元帥和魯登道夫將軍，本來要在今天日落前，趕到柯尼斯堡的前線指揮部，指揮兩個集團軍的調動。”
“本土支援的近衛師團吧。”
德萊恩在那個戰術地圖上，看到了部隊的番號。
“是的，您怎麼知道……”
特倫斯少尉說到一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些警衛員說，他們留在這里臨時扎營，是兩位將軍的意思。他們要在這里會見一位極其重要的人，才會改變原定的計劃。長官……你說他們要在這里見誰，才會中止整個司令部的行程。”
德萊恩搖了搖頭。
他們是東線的最高指揮官，自己怎麼會知道？
特倫斯少尉還準備在分析些什麼，突然看到先前交談的衛兵，走向鐵絲網圍欄。
“哎？他們怎麼出來了？這就開始拆東西了……”
……
卡車在基地入口處剎停，德萊恩推開銹跡斑斑的車門，踏上潮濕的泥土。
遠處機庫的陰影里，傳來蒸汽泄壓的嘶鳴聲。
他微微眯起眼楮，認出那一排排機甲的輪廓——帝國的制式機甲，起碼有三十四台。
這些機體的鋼鐵身軀，都噴繪著豐饒標記，那是“西芙”的象征。
讓德萊恩呼吸為之一窒的是，在這片鋼鐵森林的邊緣，矗立著四台“瓦爾基里”機甲。
流線型的裝甲，標志性的尖頂裝飾，增加了他心里的熟悉感。
“果然，這里也有魔女駕駛員……”
“長官，‘西芙’大隊的前身是第47機動大隊，它在開戰後的第二年建立功勛，被升格為北歐神話的主神部隊。”
特倫斯少尉那起資料室里的情報，向德萊恩介紹。
“這麼說來，他們也是帝國早期的精銳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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