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萌繪已經駕駛著直升機出現在了地平線之上。
從太陽的方向發動攻擊。
飛行在大約兩千米高度的空中，黑色的直升機只是一個小點。但在萌繪的駕駛下，直升機的陰影正在迅速的靠近。
從空中發動攻擊是小人行為！
但這里是聖三一戡亂平叛阿里烏斯的戰斗現場——在戰斗中沒有人會和你講究什麼是小人行為。
唯有在愛情與戰爭中，任何手段都是公平的。
呼嘯而過的直升機降下鐵雨。火箭彈如同冰雹一般落下。
即便是威力最小的火蛇70火箭彈，落在地上的威力也要遠遠比rabbit小隊裝備的迫擊炮和美游手里順來的擲彈筒要大的多。
被埋在瓦礫堆下面的聖徒會們不用再擔心……而宮子注意到的是高速飛行的火箭彈正在從自己的頭頂上空飛過。
火箭發動機的工作時間僅僅只按照秒來計算，白霧一般的尾煙從火箭彈莢倉中飛出去幾十米，隨後便按慣性向前飛行。
最開始先是一兩顆，隨後是幾十發火箭彈像是密集的箭雨一般飛過。
劃過一條略帶彎曲的彈道曲線，隨後砸在了正在接近建築物的聖徒會人群之中。
——熱兵器的戰爭與冷兵器是不同的，鮮血和死亡並不會伴隨著你。
勝敗往往在千米甚至萬米之外就已經決定，執行命令者很多時候只需要輕輕的按下開關或者扣動扳機。
並不需要和自己的敵人進行面對面的意見交流……大大降低了作戰人員的心理壓力。
當進攻和毀滅變得簡單的時候……死亡的降臨也會變得隨機。
如果刀劍相向的戰斗中，死亡不會在你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降臨。
那麼在今天的阿里烏斯舊城區中——死亡會在你注視它的時候將你毀滅。
雖然不知道聖徒會的靈體還能剩下多少視力和思考的能力——或許只剩下了一具被夫人操控的空殼也不一定。
但操控著靈體們的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外面作戰的情況。
她透過靈體的視野，自然也能看見直升機，以及火箭彈發射的火光與煙霧。
灰白色的煙霧很快被螺旋翼吹開，在空氣中化作無形。而黑色小飛棍也密密麻麻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落了下來。
不……其實不是自己的方向，這只是朝著聖徒會隊伍的方向落了下來。
夫人或許很懂神秘學儀式，但她顯然不太懂排兵布陣，甚至對街頭打架的規則都不甚了解。
她可以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快老師和其他研究者一步，但是她天真得認為自己在其他方面同樣可以取得領先。
別開玩笑了……
這不過是一種研究進度比較快帶來的錯覺而已。她的身體還是存在于現實世界中，那麼她就要遵守一些現實中的規則。
掌握先進的戰斗力卻不知道如何運用，就像是用印刷電路板來做長矛的矛尖一樣。
擁有一支數量龐大，行令禁止，絕對忠誠的部隊，夫人的運用方法卻是將這群人當作古代戰爭的士兵。
似乎在她的意識中，人更多就意味著戰斗的贏面更大。
短暫的失敗只是無關痛癢的小挫折……畢竟她人很多。
實際的結果就是——rabbit並沒有被淹沒在聖徒會人群的汪洋大海中。而是在狹小的街道和環境中布置了太多的人手。
超出了戰場的寬度能承受的極限，絕大多數聖徒會成員並沒有在戰斗，而是在用密集的陣型排隊。
僅此而已……
但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自己的人被火箭彈炸的七零八碎的。
濃厚的煙塵再次從地面上卷起來，被炸開的柏油和水泥朝著周圍飛濺，砸傷了更多的聖徒會。
就連夫人用作觀察的視野，也被爆炸波及…視野的主人被一顆落在自己面前不到5米的火箭彈炸飛。
就像是一塊破布一般，隨風飄蕩。至少被炸飛出去了好幾米才摔倒在地面上。
聖徒會的靈體想要站起來，卻意識到自己的雙腳已經在爆炸中失去了輪廓。扭曲的物質代替了她的下半身……這是被爆炸直接摧毀的部分。
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胸口、腹部、肩膀，還有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雖然一時半刻這具靈體還不會消散，但她已經失去了移動和作戰的能力了。
“嘖……真沒用……自裁吧，節約些時間也是好的。”
被召喚出來的聖徒會，抹除了自己的人格，僅僅只剩下一具空有外表的軀殼供夫人差遣，為了盡快完成自己的篡改儀式，夫人做了很多簡化改動。
以至于在去除人格僅僅保留聖徒會作為自己的儀式守護者的方面，都不能說做的很完善。
身體實際已經癱瘓的靈體，微微顫抖著手，從她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把冒著黑煙的手槍。
抖動的槍口猶豫得指向了自己的下頜。
她在抗拒，抗拒這種不合理的命令。
從自己開始調動這群聖徒會的靈體的時候，夫人其實已經注意到了部分靈體似乎有些……bug。
例如在進攻寫字樓的時候有少部分靈體順著盟約的連接，向她反向傳來了拒絕擁擠陣型進攻的意味。
沒有明確的思想或者邏輯，只有一些模糊的抗拒。
夫人非常討厭背叛，但戰斗要緊，她沒有深究這些模糊感覺的來源。
在樓道中戰斗的時候，這種感覺開始變得強烈，有不少靈體都放慢了自己進攻的速度，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全速前進。
在走廊中壓制美游和宮子的時候，聖徒會並沒有真的像是蝗蟲過境一般烏泱泱得沖上來也是如此。
當然了，要是他們真的按照夫人指揮的做，也不會有什麼對結果的影響，無非就是再多點人回歸罷了。
“我的命令是…自裁，這是命令，執行，然後回歸！”夫人重復了一次自己的指令。
靈體將槍口對準自己的下頜，然後緩緩扣動扳機。
“ ！”
短暫的沖擊，還有熱浪透過鏈接傳遞過來，目前的畫面像是電視機關閉的瞬間。
畫面閃爍一下，然後只留下一片空白，以及最後一點點在耳邊回蕩的聲音。
“哼……”看起來夫人對于聖徒會們在執行自己命令方面出人意料的“低效”感到相當不滿。
要是你們都按照我的命令，早些把rabbit小隊從那棟樓里面碾出來還有那麼多困難嗎？
這不是你們執行命令效率太低的責任難道還是我指揮不當的責任嗎？
夫人有些氣憤——阿里烏斯戰術小隊拋棄自己，阿里烏斯的學生們現在當作生物電池的要用，聖徒會的靈體不知為何居然還剩下來一些微弱的自我意識，居然敢抗命。
舉目望去，無依無靠，家徒四壁，全是敵人。
不過夫人並沒有反省自己——敵人反對我，說明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那都是他們著急了。
數秘術的同事們反對我，那是他們嫉妒自己的研究成果。
而反對我的敵人越多，就說明我做的越對。
反對我的同事越多，說明我的領先越大。
他們這都是石砸狗叫，狗急跳牆了。
“……”她看向充盈得祭壇中，散發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顏色，七彩流光都難以形容的耀眼光澤正在填滿整個祭台上的符文。
哪怕是用學生們的意識作為燃料也在所不辭。
“快了，很快就好了，很快你們就不用接受夢境中的折磨了，真是抱歉呢~”
夫人自言自語道，不過她對學生們說的抱歉听起來完全不像是抱歉，反而像是某種嘲諷。
她支撐著包容阿里烏斯聖堂的夢境，緩緩等待著——自己的計劃之成功已經要進入到倒計時的階段了。
“對的……就是這樣，老師！讓你的好學生們動作再快些，哼……她們馬上要趕不上最盛大的演出了！”
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到了，無名偉大者，掌管夢境之神，世界另一面——眠者世界的王和它的靈與肉，臆想的混沌，無意識之意識，無時間之時間，無空間之空間。
生活在現實之外，掌握著超凡知識的上位者！正在將它蠢笨而空洞的目光看向自己！
夫人已經能感覺到了，興奮得讓她想要顫抖。
她稱之為讓生命走上一個新的台階，而其他人只管這個叫做狂人的知識，或者是靈感和臆想。
已經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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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種相當不妙的感覺。”法戈坐在自己的臨時辦公桌後面，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好消息出現，僅此而已。
所有能做的，都已經做了。rabbit小隊也在按照預想的節點開展行動。
但自己的這股不安的感覺是從哪里來的。
“喝點咖啡，冷靜一下吧，老師。”
巨匠在法戈的辦公桌上擺下了瓷盤和一杯咖啡。
“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口味，但聖三一提供瑰夏和s28兩種咖啡豆，”巨匠的木頭腦袋有時候倒也還挺靠譜的，“焦慮，並不能達到任何改善現狀的目的，您需要冷靜思考，那里還有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