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班將最後的炮彈盡數發射，班長看著癱倒在原地的學生們。即便是聖三一的學生們，身為眾神的化身……來來回回搬了那麼多炮彈之後，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阿里烏斯派控制範圍的中心此時已經變成一片白地——夢境正在殺死自己。
炮擊摧毀了夢境向周圍擴展的核心，巨大的可怖構造物被摧毀。
準確的說，是構造物下方的儀式現場被破壞了。
夫人站在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上方，看著殘破不堪的舊聖堂，此時也僅僅只剩下一堵牆壁還立在此處。
煢煢孑立的外壁，奇跡般地沒有在轟炸中倒下。她輕輕撫摸著凹凸不平的石頭。
夢境降臨的儀式失敗了，但是另一個儀式的進展非常順利。
畢竟，已知夢境中，事物可隨著構造夢境的人的意識而改變——儀式的中心是夫人，被擴張的夢境卷入其中的是學生們。
昏睡的學生們也能成為支撐夢境存在的基石，讓夢境污染的空間越擴張越大。
這就變成了，只要隨著時間流逝，這一小片降臨的夢境中，夫人的力量是無時無刻不在變的越來越強的。
越來越多學生們的意識成為她在夢境中呼風喚雨的能力——雖然她並沒有真的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用夢境方便改造的特性，將自己所在的舊聖堂改造為神聖盟約的簽署之地。
用這種方便的能力可以快速在地面上刻印出方便的藝術化符號，然後將場地和環境改造成原本簽署神聖盟約的樣子。
不用非常相似，至少能騙過簽署文件中的驗證機制就夠了。
然後自己就可以相對輕松的篡改里面的內容，不用和其他盟約的內容相互驗證，只要讓盟約本身沒有覺得自己被改動了就行。
想象一下，只要老師遠處看見一名白發學生，近看穿著藍色水手服和白色百褶裙，那麼她就是阿羅娜，此時的老師肯定會以為自己在【什亭之匣】的空間中。
只要想辦法能通過關鍵的校驗和識別過程，那就能對盟約為所欲為……說起來簡單，但是網上那麼多公開的加密算法，為什麼那麼難破解。
人人都知道哈希加鹽是什麼原理，怎麼沒幾個人能破解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夫人知道盟約和盟約的守護者的來路以及她們的工作原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可以輕松的攻擊整個驗證系統。
“……她們就不能在簽盟約的時候搞點什麼雲端驗證之類的功能嗎？”法戈翻轉著手指上的硬幣，對著手中的報告指指點點。
這正是姐妹會對于夫人正在進行的盟約篡改工作的預測報告——根據盟約的校驗機制來分析夫人此時的進度。
“什麼？老師？”送來報告的瑪麗看起來對于老師的發言有點難以理解。
“coudf re服務啊，你們就不能把文件原本上傳到某個地方，然後所有人都簽署副本不就行了？”
總感覺老師最近說話好像越來越像是千年的學生了，不知道大家有什麼頭緒沒有？怎麼張口就是雲計算，區塊鏈，哈希加鹽，加密驗證，算力這些東西的。
這些東西誰听得懂啊？當時設計這份盟約的聖徒會的前輩現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瑪麗現在感覺自己整一個人都快變成流汗黃豆臉了——讓現在的姐妹會來修改或者分析以前的盟約……這誰做的到啊？
倒不是說什麼技術失傳斷代，畢竟所有的文件都會在古書館中留有備份，但現在姐妹會的學生很難理解當時的前輩們的設計思路。
想要修改更是無稽之談。
你連看都看不懂還想要改寫？你問為什麼聖徒會的前輩沒有在盟約後面寫注釋？
編盟約的人往往最討厭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寫注釋，第二件事是別人不寫注釋。
“按照姐妹會的估計，阿里烏斯派系的盟約解析工作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都寫在上面了，老師，這份報告您沒有看嗎？”瑪麗看著老師面前攤開來的報告，顯然是老師剛剛才開始看。
“我…當…當然砍了，我只是想要听你用你的話總結一下…”
“我的話，都在報告里面了，老師。”面帶微笑的瑪麗指了指報告文件。
“我對于姐妹會的措辭還是有些陌生，如果你能直接為我講解一下就好了。”
“誒…果然老師沒有看吧~”瑪麗笑了笑，“我來為你結束吧……但是這位先生…”
瑪麗的耳朵抖了抖，看向坐在房間角落中的巨匠，木偶的身體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他的體重很輕，甚至沙發的軟墊都沒有什麼凹陷的樣子。
“不必在乎我，瑪麗同學。”巨匠擺了擺手，“我只是過來陪老師喝咖啡的而已。”
“誒…這樣的話，需要我為老師和這位先生準備一些點心嗎？”
“多謝你的……好意，現在還請以要務為重。”巨匠沒有婉拒了瑪麗的建議。
很顯然瑪麗的意思是，她不想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和老師分享這些信息。
“瑪麗同學，請問你可以幫忙確認一下外面有沒有其他人？”
“……明白，老師。”
瑪麗走到門口，左右張望一番，確認外面的走廊上沒有人正在靠近或者就在附近。
“沒問題，外面沒有人。”瑪麗轉身換上房門，“那麼我就開始我的報告了…關于姐妹會對于阿里烏斯派系研究進度的預判。”
……十幾分鐘後……
“……針對盟約中奇術的研究，反饋的程度水平……”
“……結合當前阿里烏斯構造物的情況…”
“……阿里烏斯控制區中的扭曲現實性質……”
“……因此可以說，阿里烏斯派系的研究進度相當困難，如果順利的話她們也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了。”
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整了一個夢境入侵的意識，極有可能是在給自己篡改盟約作掩護。
破壞夢境意識可以破壞夫人的計劃進度，但也有壞消息……那就是原本陷入夢境的學生，會在這個集體夢境崩潰之後醒來。
這種夢境中清醒的狀態，法戈還是有些熟悉的——夏萊的醫務室中，就有一名昏睡了一段時間後醒來的學生。
她在夢境中度過了漫長無望的時間，不會死亡，不會困倦，不會饑餓，不會疼痛——也不會死。
在夢境中闢谷修仙這一塊兒。
她後來表示自己寂寞的都快瘋了，雖然夢境中也不至于那麼難受，但她還是很高興能回到現實世界。
好吧……既然如此的話…
法戈現在很好奇，在阿里烏斯控制區中剛剛醒來的學生們，會是什麼樣的心態…
崩潰，歡樂，還是冷漠麻木？
“夢境儀式的核心已經摧毀，根據實現正義部的估算，大約7小時後，夢境污染的區域將會縮減至原本的5％範圍左右。”
“那就讓她們準備起來，行動下一步要開始了。”
“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