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齊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一分……心疼啊！我這剛得的賞金，怕是要保不住了！”
張蒼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也有今天！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請客的？現在知道心疼了？”
“張蒼兄，你吃慢點，給我留點！”
“楚館倒還體貼，竟給宿醉之人備餐食。”甦齊夾起一塊酥餅，咬了一口，只覺得酥香軟糯，入口即化。
張蒼白了他一眼︰“當然是收費的，你以為是白吃的？”
張蒼抬袖抹去嘴角油光︰“天真！五百錢一盤的炙鹿舌，三百錢一甕的蘭陵酒——”見甦齊執箸的手僵在半空，他故意拖長音調︰“自然從你賬上扣。”
甦齊嘴角微抽，心想這頓飯怕是又要大出血了。
張蒼突然拍著食案大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指著甦齊脖子哈哈大笑︰“昨夜紅燭帳暖，胭脂都蹭到後頸子了！”
甦齊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指尖觸到一塊干涸的胭脂印，頓時老臉一紅，手忙腳亂去擦。
“甦大人昨夜睡得可好？”老鴇適時遞上一方濕帕，笑吟吟地說道，“霓裳姑娘可是咱們楚館的頭牌，這三年來摘過牌子的客人，那可是屈指可數。”
“張大人昨夜共選五位姑娘作陪。”
老鴇擊掌三聲，“姑娘們，都出來吧！”
珠簾後轉出五名雲鬢散亂的女子，一個個嬌滴滴地站在張蒼身後。
“贖身錢並酒水吃食……”她指尖在算籌上來回撥弄。
“合計二百四十金。”張蒼接話道，順手將最後塊炙鹿舌塞進嘴里，油脂順著指縫流淌。他沖呆若木雞的甦齊擠眉弄眼︰“好兄弟，昨日可是你親口說的。”
這下輪到張蒼得意了，他用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四分漫不經心的眼神看著甦齊。
甦齊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陣仗就二百四十金了！那算上我昨夜的花費，那不爆炸了？！
甦齊趁機拽過張蒼耳語︰“那我昨夜花了多少？”
張蒼袖中手指比了個“六”。
“六十金？”甦齊松了口氣，還好，張蒼這二百四十金畢竟是贖身的價格，那貴一些也可以理解。
“六百。”張蒼面無表情，“你以為為什麼摘牌的次數如此之少呢？”
甦齊麻了，仿佛看到自己的錢袋子在哭泣。
甦齊面無表情地看向墨刃和朔風，聲音壓得極低︰“你們兩個，護送我闖出去，有幾成把握？”
墨刃和朔風對視一眼，墨刃已經開始掃視大廳內的布局，目光在護院身上一一掠過。朔風則悄無聲息地挪動腳步，看似隨意地調整著站位，將甦齊護在身後。
甦齊心里盤算著，這霸王餐，也不是不能吃！六百金，夠買多少糧食了！
張蒼看到這倆護衛的反應，再看看甦齊那副視死如歸，卻又明顯肉疼到極致表情，
終于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前仰後合，險些把剛吃進嘴里的飯噴出來。
甦齊惡狠狠地瞪了張蒼一眼，咬牙切齒道，
“六百金！六百金啊！他們怎麼不去搶？！不對，搶錢都沒這麼快！要是贖身，這錢我掏得心甘情願，這只是過了一夜！過了一夜啊！”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張蒼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莫急，莫急，這才哪到哪？”
就在甦齊心在滴血的時候，
巴忠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廳門口。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聲音洪亮︰
“哈哈哈，張蒼老弟，昨晚休息得可還舒坦？”
張蒼笑眯眯地起身拱手︰“巴忠老哥，咱們可是好久沒見了！”
“哈哈哈，是老弟你太久沒光顧我這楚館了”巴忠一副熟絡的樣子。
張蒼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不是囊中羞澀嘛，”
張蒼指了指甦齊，“若不是帶著金主，我怎麼敢來這銷金窟？”
“這話說得，沒錢，我這楚樓照樣歡迎老弟你，”巴忠目光一轉，落在了甦齊身上，“這位是？”
“這位是甦齊，甦博士，可是陛下親封的官大夫。”張蒼介紹道。
巴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甦齊受爵官大夫這個消息他可是不知道啊，隨即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對著甦齊拱手道，“原來您就是那位在丹爐府力挽狂瀾，救下眾多方士的甦博士啊！”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听說昨晚這楚館的牌子又被摘了一個，還納悶是哪位貴客被姑娘看中。”
“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能讓霓裳姑娘傾心之人，必定是位仗義執言，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
巴忠眼疾手快地喚來老鴇，聲如洪鐘般問道︰“昨夜甦博士消費幾何？”
老鴇低眉順眼，恭敬回稟︰“稟家主，昨夜甦大人進了韓牌霓裳姑娘屋子，按規矩，應花費六百金。”
巴忠佯裝大怒，聲色俱厲︰“豈有此理！怎能收甦博士的錢？”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盞亂顫，
“霓裳能侍奉甦兄弟，那是她的榮幸！這次費用全免了！”
老鴇連忙低頭認錯︰“是，家主，奴家知錯了。”
巴忠這才轉過頭，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對甦齊說道︰“甦兄弟，你看這樣可還行？”
甦齊只覺一股狂喜涌上心頭，嘴角瘋狂上揚，
但表面上還故作矜持，他拱了拱手，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巴家主太客氣了。”
心里卻在狂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來幾次都行！白嫖的機會，可不多見啊！
張蒼見狀，哪能放過這等良機，
他清清嗓子，故作委屈地插話︰
“巴忠老哥，你看我這費用……”
張蒼故意拖長了聲音，擠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巴忠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心中暗罵︰“這死胖子，還真會順桿爬！”
但他臉上還是強裝出一副大方的樣子，大手一揮︰“老弟，你這府上的侍女，很多都是從我這里出去的，這情分，還用得著算得這麼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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