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並未明言要取爾等性命,只是將諸位暫時關押于此,對嗎?”甦齊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目光掃過牢房內眾人。
淳于越聞言,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苦澀,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道︰“確是如此,但老夫等人言辭激烈,已然觸怒龍顏,依陛下之性情,恐怕……”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擔憂之情,卻溢于言表。
甦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拍了拍手,清脆的響聲在陰暗的牢房中回蕩,“既然如此,扶甦公子,我們便先出去吧,我已有了應對之策,只是此法,恕我暫時不能告知諸位。”
扶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甦齊並非信口開河之人,既然他如此說,定有他的道理。
淳于越听到甦齊的話,心中五味雜陳,他語氣復雜地說道︰“甦齊,若你當真能救我等性命,且不亂解經典,老夫等皆欠你一條命。”
甦齊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一絲調侃︰“老頭,你可知何為‘有教無類’?”
淳于越聞言,神色一肅,正色道︰“子曰︰‘有教無類&39;,指不分貴賤賢愚,一律給予教育。”
甦齊聞言,嗤笑一聲,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故意曲解道︰“不,我理解的‘有教無類’是,我教訓你的時候,可不會管你是什麼身份!你這老頭,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放心,我自有主張,你們死不了。”
淳于越聞言,頓時氣血上涌,他那蒼老的面容漲得通紅,胡須都跟著顫抖起來,他怒吼道︰“這豎子!怎敢如此狂妄!老夫定要宰了他!”
周圍的其他儒生見狀,連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拉住淳于越,有的撫胸拍背,有的勸慰道︰“淳于博士,息怒啊!息怒!”
“淳于博士,我們還要靠甦博士救命呢,您可千萬別沖動!”
“淳于博士,等出去了,您再慢慢收拾他也不遲!”
張蒼看著眼前這鬧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走到甦齊身邊,低聲說道︰“你小子,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小心把這老頭氣死了。”
甦齊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他知道淳于越雖然固執,但本性不壞,只是需要敲打敲打。
扶甦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無奈,他知道甦齊的性子就是如此,但他相信甦齊能夠解決眼前的困境,他目光堅定地看向甦齊,輕聲說道︰“甦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逍遙子蹣跚著腳步走來,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深深的憂慮。
他剛從那些陰暗潮濕的牢房中出來,見過了那些先送過來的,被無辜牽連的方士,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多數人甚至已經開始交代後事,托付妻兒。
逍遙子走到甦齊面前,深深地嘆息一聲,他那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甦博士,那些方士,他們大多都是無辜的啊!”
他渾濁的眼中充滿了懇求,“他們只是為了追尋煉丹之道,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可否想想辦法,救救他們?”
說完,逍遙子就要對著甦齊行大禮,他那佝僂的身軀,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甦齊連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逍遙子,他感受到逍遙子那枯瘦的手掌,心中微微一顫。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慰,也帶著一絲堅定,“逍遙子先生,您不必如此,您不用說,我也會盡力救他們,這些方士的遭遇,我感同身受。”
甦齊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只是此地人多眼雜,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此處細說,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逍遙子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甦齊的顧慮,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眾人出了廷尉大牢,刺眼的陽光讓大家有些不適,趙武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公子,大人,常來啊!”
張蒼聞言,他轉過身,對著趙武笑罵道,“你這狗鳥,這鬼地方有什麼好來的?你是巴不得我們再被抓進來嗎?”
趙武連忙輕扇自己的嘴巴,“我這張破嘴,不會說話,老哥哥您別往心里去,以後大人們有事吩咐,在下隨叫隨到!”
眾人擠上了扶甦那輛寬敞的馬車,車廂內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扶甦坐在最中間,他看著眾人,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著甦齊,語氣中帶著一絲懇切,“甦先生,你可有什麼計劃?現在淳于博士他們被關押,那些方士也命懸一線,我實在放心不下。”
他那溫潤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也帶著一絲期待,他希望甦齊能夠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總覺得,那些方士被抓捕後,事情有些蹊蹺。”
甦齊的語氣帶著一絲沉吟,打破了車廂內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緩緩開口,“陛下若是真想殺他們,以他的雷霆手段,何必拖延這三天?”
扶甦聞言,俊朗的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疑惑,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逍遙子同樣面露茫然,顯然對甦齊的推斷感到困惑。
張蒼則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叔孫通也陷入了沉思。
“我懷疑,這三天時間,是陛下設下的一個魚餌。”
甦齊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想借此引出,那些煉制丹藥的幕後之人。”
“丹藥”二字,被甦齊刻意加重了語氣,仿佛蘊含著某種特殊的含義。
此言一出,扶甦和張蒼頓時恍然大悟,他們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顯然被甦齊的推斷所震撼。
逍遙子卻更加懵懂了,他那張蒼老的臉上,寫滿了迷茫。
叔孫通也有些迷惑,他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理解甦齊話中的深意。
甦齊沒有理會那兩個沒听明白的人,他繼續說道︰“而淳于博士他們,卻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他們就像是那些咬住魚餌的魚,成了陛下手中的棋子。”
“這麼說,淳于博士豈不是成了替罪羊?”
叔孫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甦齊輕笑一聲,他搖了搖頭,“也不能這麼說,叔孫博士,咱們儒家經典內容浩如煙海,比如扶甦公子一直強調的‘仁’,孟子的‘義’,荀子的‘禮法並用’,為何到了陛下那里,淳于博士就總是強調周禮的分封呢?”
叔孫通聞言,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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