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同福客棧的大堂就支稜起了動靜 —— 曾小賢拿著掃帚在桌縫里摳灰，關谷神奇蹲在灶台邊擦鐵鍋，呂子喬捧著賬本在櫃台後假裝算賬，唯獨胡一菲背著手站在門邊，眼楮時不時往院門口瞟。
“來了來了！” 曾小賢用掃帚桿踫了踫關谷神奇的胳膊，幾人瞬間調整姿勢曾小賢把掃帚往陳美嘉面前一遞，語氣陡然嚴肅；關谷神奇直起腰，雙手叉腰盯著陳美嘉；呂子喬也合了賬本，湊到胡一菲身邊，眼神里滿是“配合” 的默契。
果不其然，胡石頭揣著手從後院走出來，靠在門框上四處張望，還沒等他開口，曾小賢先開了腔“美嘉，這邊也掃掃，別老丟三落四的，這桌腿底下的灰，都能埋住腳了！”
陳美嘉剛接過掃帚，關谷神奇又湊過來，故意提高聲音“對了美嘉，你以前是干啥的來著？我咋記不太清了，是在家待著啃老，還是……”
“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陳美嘉握著掃帚的手緊了緊，她瞥了眼門邊的胡石頭，心里隱約猜到了幾分，卻還是耐著性子反問。
“問你話就好好說，別拐彎抹腳的。” 呂子喬往前邁了一步，故意板著臉，那模樣比教書先生訓學生還嚴肅。陳美嘉咬了咬唇，心里的火氣往上冒，卻又不好發作，只能憋出一句“好，我就是一二傻子，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不要聲東擊西。” 胡一菲終于開口，她走到陳美嘉面前，語氣帶著幾分 “恨鐵不成鋼”，“你就告訴我，當初離家出走是為了啥？別跟我扯別的。”
“闖蕩江湖啊！” 陳美嘉抬起頭，聲音里帶著點不服氣，像是在強調自己曾經的夢想。
曾小賢立刻接話，語氣里滿是 “嘲諷”“那為啥闖到一半就不闖了？是江湖不好混，還是自己沒本事啊？”“你說吶！” 陳美嘉瞪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小聲說，“等我把債都還上，咱們江湖再見。”
“那已經是二十年以後的事了。” 胡一菲故意嘆了口氣，聲音大得能讓門口的胡石頭听得一清二楚，“到時候啊，你這‘芙蓉女俠’，怕是要變成‘芙蓉大媽’咯。”
“無所謂，我有的是時間。” 陳美嘉嘴硬道，可握著掃帚的指節已經泛了白。
“呵呵，你以前有個綽號叫芙蓉女俠吧？” 呂子喬湊過來，故意拖長了語調，“我听說當年你還想劫富濟貧，結果把自己劫到這兒來還債了？”
“你什麼意思？” 陳美嘉猛地抬頭，眼神里滿是警惕。
“他是建議你改個綽號，叫芙蓉大媽！” 曾小賢說完，率先笑了起來，關谷神奇和呂子喬也跟著起哄，連胡一菲都掩著嘴，假裝笑得很開心。
“笑吧，隨便笑啊！” 陳美嘉的臉漲得通紅，聲音也拔高了，“以後有你們哭的時候，等我重出江湖，讓你們都知道我的厲害！”
“我現在就想哭。” 胡一菲立刻收了笑，擺出一副悲傷的模樣，還故意抹了抹眼楮，“眼睜睜地瞧著一代女俠變成大媽，還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悲涼了。”
曾小賢也配合著嘆氣，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蒼天吶，請你開開眼，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讓她別再抱著那沒用的江湖夢了！”
“哪怕只是一線希望，好讓這只迷途的羔羊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 呂子喬也跟著裝模作樣，還伸手拍了拍陳美嘉的肩膀，那語氣像是在可憐她。
關谷神奇更是夸張，指著廚房的方向“來吧羔羊，廚房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想烤想炸，大家說話！反正你這江湖夢，還不如一鍋紅燒肉實在。”
“最好是烤的，多放點孜然啊！” 曾小賢接話，故意說得很隨意，像是真把陳美嘉當成了 “待宰的羔羊”。
“說夠了沒有？！” 陳美嘉再也忍不住，手里的掃帚 “啪” 地扔在地上，眼楮瞪得溜圓，胸口不住地起伏。
曾小賢挑了挑眉，故意擺出 “不屑” 的樣子“喔？呵呵，長能耐了是不是？還敢跟我們吼了？”
“學會呲牙了是不是？” 關谷神奇也跟著拔高聲音，雙手叉腰，一副要動手的模樣。
呂子喬更是火上澆油“敢跟主人撂蹶子了是不是？” 他頓了頓，故意看向胡石頭，又補了一句，“哦對了，我忘了，驢不會撂蹶子，你這脾氣，比驢還倔。”
“那我就打到她學會為止！” 胡一菲說著，“唰” 地從腰間抽出鞭子，鞭子在手里轉了個圈，發出 “啪” 的一聲脆響，嚇得陳美嘉往後縮了縮。
“姐，你這是干啥？！” 一直靠在門邊的胡石頭終于忍不住了，他幾步沖過來，擋在陳美嘉面前，看著胡一菲手里的鞭子，眼神里滿是震驚，“你咋能動手打人呢？美嘉姐她……”
“你不管！” 胡一菲故意板起臉，語氣硬邦邦的，“玉不琢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女！她這麼不听話，不教訓教訓，以後還不知道要闖多少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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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忍無可忍啦！” 陳美嘉看著眼前的陣仗，又想到自己 “被迫” 配合演戲的委屈，眼眶一下子紅了，聲音里帶著哭腔。
曾小賢趕緊從櫃台後拿起一個馬鞍，往陳美嘉面前一扔“那就自己套上吧，還有這嚼子，一定得咬緊了，省得一會兒挨打的時候喊疼，吵著客人。”
“趕緊的，磨蹭什麼呢？” 關谷神奇也跟著催，故意擺出不耐煩的樣子，“別等我們動手，到時候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找小賢點你呢吧？” 呂子喬也在一旁幫腔，還故意推了陳美嘉一下，力度不大，卻足夠讓她踉蹌一步。
“你們……” 陳美嘉看著眼前一張張 “刻薄” 的臉，再想到自己當初滿懷熱血闖江湖，結果卻落得這般“下場”，淚水終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聲音也哽咽了。
“別哭啦，江湖不相信眼淚！” 眾人異口同聲地說，語氣里帶著故意裝出來的 “冷漠”，胡一菲甚至還故意別過臉，假裝不想看她。
陳美嘉再也忍不住，眼淚 “唰” 地掉了下來，她捂著臉，哭著轉身就往後院跑，腳步聲里滿是委屈。
“你們怎麼能這樣？” 胡石頭看著陳美嘉的背影，又轉頭看向眾人，語氣里滿是不解和生氣，“美嘉姐她只是想闖江湖，就算沒成功，也不該這麼對她啊！”
“這是她自找的！” 曾小賢收起了剛才的 “刻薄”，嘆了口氣，故意壓低聲音，“當初她非要離家出走，說什麼要當女俠，結果呢？沒闖出名聲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落到這地步，不都是自己選的？”
“這就算夠客氣的啦！” 呂子喬也跟著嘆氣，“你要不在這兒，這頓鞭子是免不了的，我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真動手。”
胡石頭皺緊了眉頭，語氣里滿是不敢相信“難道她就這麼任打任罵麼？就不會反抗？”
“你以為呢？” 關谷神奇攤了攤手，故意說得很無奈，“在江湖上，沒錢沒本事，還敢反抗？敢還手，小命不想要啦？你沒听說過，江湖險惡，弱肉強食嗎？”
曾小賢走到胡石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重“好好看看吧，石頭，這就是亂闖江湖的下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說里寫的那樣，一闖江湖就能成名，更多的人，都是像美嘉這樣，撞得頭破血流，最後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胡一菲也收起了鞭子，走到弟弟身邊，語氣軟了些，卻還是帶著點 “警醒”“石頭？你這是咋了？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過分了？”
胡石頭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眼神里滿是復雜，聲音也低了“姐，你怎麼能變成這樣？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最疼我，也最講道理，怎麼現在……”
“不是她變了，而是你根本沒弄明白，這就是江湖的本來面目。” 曾小賢打斷了他，語氣嚴肅，“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樣，有酒有肉有朋友，更多的是算計、是無奈、是身不由己。你以為闖江湖很風光，可你沒看到，那些風光背後，藏著多少眼淚和委屈。”
胡石頭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大堂，又想起剛才陳美嘉哭著跑走的模樣，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原本堅定的 “闖蕩江湖” 的念頭，第一次有了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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