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日
陽光斜斜地照在大堂中央,呂子喬背著手,在地上踱著方步,搖頭晃腦地背誦“《大明律》第二卷第四章第二十九條,凡無故損毀官衙文書者,杖四十,徒一年……”
陸展博听得眼楮都直了,手里的佩刀 “ 當” 一聲掉在地上,他趕緊撿起來,搓著手湊上前“可以了可以了,哎呀子喬,你那腦子是咋長的?這都能背下來?”
“喔喲,” 郭芙蓉正拿著抹布擦櫃台,聞言冷笑一聲,把抹布往桌上一摔,“死讀書誰不會呀?有本事你讓他用這些條文斷個案試試?”
“那你背一個試試?” 陸展博梗著脖子,沖美嘉揚了揚下巴。
“展博,你什麼意思?” 美嘉柳眉一豎,往前邁了一步,“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忘了是誰教你練威嚴的了?”
“沒啥意思。” 展博往子喬身邊靠了靠,“你該干嘛干嘛去,這邊沒你事了。”
“你……” 美嘉氣得攥緊了拳頭,指節都發白了。
“幫我照顧好我七舅姥爺和他三外甥女……” 展博把刀一橫,擺出防御姿態。
美嘉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剜了子喬一下,憤憤地轉身走到灶台邊,拿起鍋鏟 “ ” 地敲著鍋沿發泄。
子喬正得意地捋著袖子,展博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一臉討好“子喬,你能不能…… 教我也背背?”
“你自己不會背嗎?” 子喬故意端起架子,背過身去。
“我…… 不認字。” 展博的聲音更低了,手指摳著刀柄,“有時候踫上事,需要查《大明律》,我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總不能啥事都問我師父吧?”
子喬轉過來,眼楮轉了轉“教你也行,但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展博眼楮一亮,拍著胸脯,“只要能學會,上刀山下火海……”
“#¥#¥#…” 子喬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
“你說什麼?” 展博沒听清,往前湊了湊。
子喬左右看了看,見美嘉正背對著他們擦鍋,趕緊又壓低聲音指著陳美嘉說“以後不許再搭理她了!”
“搭理誰?” 展博一臉茫然,順著子喬的手指看向灶台,“你說美嘉啊?”
“不肯就算啦,無所謂的。” 子喬聳聳肩,轉身就要走。
“肯!這有啥不肯的?” 展博趕緊拉住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灶台方向大喊,“美嘉!以後不許跟我說話啊!”
美嘉猛地轉過身,手里還舉著鍋鏟“你說什麼?”
“這是最後一次!” 展博梗著脖子,努力裝出威嚴的樣子,“以後再敢跟我廢半句話,休怪我翻臉!”
“他真的會翻臉喔。” 子喬在一旁煽風點火,清了清嗓子,“咳!”
展博 “唰” 地拔出刀“听到沒有?”
“呵呵,呂先生,干的漂亮!” 美嘉放下鍋鏟,拍了拍手,臉上掛著嘲諷的笑。
“承讓承讓。” 子喬得意地挺了挺胸,“誰叫咱比郭小姐多了那麼點內涵吶?”
“你怎麼不說多了點內髒啊?” 美嘉冷笑一聲,眼神像刀子似的。
“幫我照顧好我七舅姥爺……” 展博又把刀舉了起來。
“砍砍砍,砍死我好啦!” 美嘉往前一步,把脖子湊過去,“有本事你就砍!”
“萬萬不可……” 子喬趕緊拉住展博,“把你砍死了,以後我擠兌誰去呀?啊哈哈……”
子喬大笑著揚長而去,展博趕緊收刀跟上。門口幾個探頭探腦的客人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美嘉扭頭瞪過去“看看看,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客人嚇得一哄而散。
男寢,日
男寢里光線有些暗,呂子喬半躺在床上,蹺著二郎腿,手里拿著一根戒尺,時不時敲敲床沿。陸展博站在地上,背著手,皺著眉頭苦著臉背書。
“凡于鬧市,鬧市……” 展博抓著後腦勺,半天想不起下一句。
“聚眾!” 子喬用戒尺敲了敲自己的膝蓋。
“聚眾這個,啊,這個……” 展博急得直跺腳,額頭上都冒汗了。
“手!” 子喬把戒尺一揚。
展博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子喬 “啪” 地打了一下,打得他齜牙咧嘴。“接著背!”
“剛背到哪兒啦?” 展博揉著手,一臉委屈。
“凡于鬧市……” 子喬不耐煩地重復。
“凡于鬧市,啊這個,這個…… 什麼來著?” 展博急得抓耳撓腮,眼楮瞪得溜圓。
“手來!” 子喬又揚起戒尺。
“凡于鬧市手來……” 展博下意識地接話,隨即反應過來,“剛不是打過了嗎?”
“喔,那你晚上別吃飯了。” 子喬放下戒尺,慢條斯理地說。
“為什麼呀?” 展博瞪大了眼楮,一臉不解。
“昨天吃過了呀!” 子喬理直氣壯。
“昨天吃過,今天就不吃啦?” 展博急了,“那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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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打過,現在就不打啦?” 子喬坐起來,指著他,“展博啊,當捕頭靠的是啥?”
“威嚴?” 展博試探著回答,眼楮瞟著子喬手里的戒尺。
“錯,是知識!” 子喬一拍床板,“沒有知識,你鎮得住誰啊?人家當面管你叫捕頭,背後叫刺頭,你樂意啊?”
“那倒也是。” 展博點點頭,撓了撓頭,“你接著說!”
“知道我為啥這麼有知識嗎?因為腦子好使。知道我腦子為啥好使嗎?全是打出來的!” 子喬舉起戒尺,得意地晃了晃。
“我娘也打我,那我腦子咋不好使呢?” 展博一臉困惑。
“她一般都打哪兒啊?” 子喬好奇地問。
“後腦勺,有時候用棍子,有時候用板兒磚!” 展博回憶著,說得一臉認真。
“咳……” 子喬被嗆得咳嗽起來,半晌才緩過神,“我現在知道你為啥背不出來了,手來!”
“還要打啊?” 展博往後躲了躲,“我這手還得拿刀吶!打腫了咋拔刀啊?”
“少廢話,手來!” 子喬起身就要去拽他的手。
兩人正拉扯著,關谷神奇端著個空碗從外面進來,一進門就愣住了“哎呀媽呀,干啥呢?演《包公案》呢?”展博趕緊抽回手,理了理衣服,板起臉“沒你事,出去出去!”
“這是我屋,我憑啥出去?” 關谷把碗往桌上一放,雙手叉腰,“要出去也是你們出去!”
“我數到三!” 展博又習慣性地拔刀。
“一二三,動手吧!” 關谷往前一步,指著自己的脖子,“照這兒砍,我要眨一下眼楮,我就不姓關谷!”
展博舉著刀,手卻抖了起來,看了看關谷,又看了看子喬,最後 “ 當” 一聲把刀扔在地上,蹲在地上嘆氣“唉…… 看來我真不是當捕頭的料兒,瞪眼也沒練會,書也沒背出來,就連最拿手的拔刀,也嚇不住人了。”
“年輕人,還是嫩啊。” 關谷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當捕頭靠的是啥呀?”
“知識!” 展博抬頭,脫口而出。
“錯,是人緣!” 關谷搖頭,“沒有人緣,人家憑啥要听你的?”
“這我可不同意!” 子喬立刻反駁,“《大明律》上寫得明明白白,捕頭有權……”
“我是本鎮第三十六任淄衣捕頭,閣下是?” 關谷打斷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咳…… 我還有賬沒算,兩位慢聊。” 子喬自知理虧,拿起賬本灰溜溜地出去了。
“當捕頭,就跟當廚子一樣。” 關谷拉展博起來,給他搬了個凳子,“當然,也不全一樣,但是,有很多共同點。比如燒菜,味道好不好,全靠給鹽。只要鹽給對了,怎麼著都好吃,明白了嗎?”
“不明白!” 展博搖搖頭,一臉茫然。
“這鹽是什麼?” 關谷賣了個關子,見展博搖頭,才揭曉答案,“人際關系呀!關系要是太好,咸了,你就得疏遠點,否則他跟你登鼻子上臉,以後沒法管;關系太差,淡了,你就得親熱點,否則以後出了事沒人幫忙。”
“有道理!” 展博眼楮一亮,拍了下大腿,“你接著說!”
“說啥呀還?直接練起來啦!” 關谷站起身,“來,先從你關谷哥我開始練!”
“喔…… 我能行嗎?” 展博有些猶豫,搓著雙手。
“沒問題!” 關谷拍著胸脯,“你只要記住,關系好的,咱就給他看臉色;關系差的,咱笑臉相迎。三天以後,你自己看效果!”
“滾一邊去!” 展博試著板起臉,沖關谷吼了一句,吼完自己先愣了,緊張地看著關谷。
關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對對對,就這意思!少說多練,照這樣下去,本鎮第五大神捕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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