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之後。
楊雲天此刻已換上了一身天工閣特制的高階客卿長老袍服,玄色為底,金絲繡著繁復的器鼎雲紋,彰顯著其新晉的特殊地位。
他正與王也二人,悠閑地坐在一處景致絕佳的洞府外亭台中品茗閑聊。
這處洞府,乃是天工閣特意為他劃撥的居所與修行之地。整座山峰都被陣法籠罩,方圓四五里內,皆為他的私人領域,未經允許,宗門弟子乃至尋常長老皆不得擅入。
此地靈氣之濃郁,幾乎堪比幾位閣主專用的核心區域,堪稱宗門內最頂尖的福地之一。
更為難得的是,宗門在絲毫不破壞山間原有靈秀景致的前提下,竟以高明陣法,硬生生將一條品質不俗的地火礦脈引導至此,貫穿山腹,形成了一處極佳的煉器環境,可供他隨時取用地火,淬煉器物。
如此規格的待遇,莫說是前來投靠的客卿散修,便是宗門內許多資歷深厚的長老,也未必能夠享有。然而,當宗門宣布將此峰劃歸楊雲天使用時,卻罕見地沒有引起任何公開的反對之聲。
一切皆因兩日前那場驚動全宗的煉器比試。
修仙界,終究是實力為尊。
楊雲天以一己之力,連敗多位宗門煉器高手,更是正面擊潰了副宗主劉大猛的法錘,其展現出的深不可測的煉器造詣,已然贏得了所有人的敬畏。
擁有這等實力,享受與之匹配的待遇,在眾人看來,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嘖嘖,洛兄,這地方可真是不錯!”王也打量著四周雲霧繚繞、奇花異草遍布的山景,又感受了一下那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嘖嘖稱奇,“看來這天工閣,對你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楊雲天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目光平靜地望向遠處雲海,淡然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們看中我的技藝,我亦需借此地的資源與人脈,探尋歸途與……其他一些事情。”
王也嘿嘿一笑,湊近了些,低聲道“那接下來,洛兄有何打算?總不能真就一直在這兒給人當客卿長老吧?”
楊雲天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暫且在此立足,熟悉此處情況。至于下一步……且行且看吧。至少眼下,這里不失為一個不錯的。”
楊雲天目光看向王也。
此刻的王也,也換上了一身天工閣執事規格的長袍,雖不及客卿長老袍服華貴,卻也整潔利落。
最顯眼的,莫過于他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白玉溫潤,其上清晰地篆刻著一個筆力遒勁的“洛”字——這無疑是向所有人宣告著他與楊雲天的特殊關系。
按照宗門規矩,客卿長老有權攜帶少量侍從入門,這些侍從亦可享受宗門發放的俸祿,算是吸引高階散修的一種福利。
但像王也這樣能獲得正式執事身份、且有明確職司安排的,卻是少之又少。這一切,自然仍是借了楊雲天的光。
“雖說在旁人眼中,你是我帶來的侍從,”楊雲天語氣平和,並無居高臨下之意,“但我從未真將你視作僕役。你自家有何打算?是打算隨我在這天工閣盤桓一段時日,還是另有想法?”
王也對眼下這“背靠大樹好乘涼”的處境倒是頗為滿意,但听到楊雲天詢問,臉上還是露出一絲不太好意思的神情,訕訕笑道“洛兄您既然決定在此駐足,小弟我當然是要追隨左右的。不過……不過嘛……”
他搓了搓手,有些磕巴地繼續說道“小弟我尋思著,整日閑著也是閑著,就……就想借著洛兄您的名頭與聲勢,看看能不能……能不能把那墨雲嶺墨家給收攏過來。好歹也算是一方勢力,運作得當,或許能有些用處……”
他說得小心翼翼,畢竟這種狐假虎威的行徑,終究要看“老虎”本人是否樂意。若是瞞著楊雲天私下動作,一旦被察覺,反而會弄巧成拙。
楊雲天听罷,臉上並無波瀾,仿佛只是听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意道“行啊,你若有興趣,便放手去做便是。我既允你跟隨,自然會為你撐腰。”
王也聞言大喜,連忙躬身“那就多謝洛兄成全!小弟定……”
他話未說完,楊雲天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明確的界限“借我名頭可以,但若因此惹出什麼麻煩,需得你自己去解決。我可不會事事替你出頭,充當你的打手。”
他微微一頓,刻意將“如今”二字咬得重了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王也一眼“想真正‘利用’我,以你如今的分量……還早了些。”
這話看似敲打,實則暗藏深意。他深知眼前這看似落魄的王也,未來乃是能登臨化神之境的一方巨擘,被其“利用”從某種角度看甚至是種認可。
但未來是未來,現在是現在,該有的分寸必須清晰。
王也此刻自然听不出這話里的多層含義,但得到楊雲天首肯已讓他心花怒放,連忙保證道“洛兄放心!絕不會給您添麻煩的!以您如今在天工閣的聲望,只要亮出這名頭,哪個不開眼的敢真為難小弟?有這塊玉佩,就足夠鎮住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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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意地掂了掂腰間那枚刻著“洛”字的玉佩,仿佛那是什麼了不得的護身符。
二人正說話之間,陣法之外突然傳來一聲老氣橫秋的拜訪之語“是洛小友的青居麼?可否容老夫前來討一杯薄酒。”
這聲音明明清脆如童子,卻偏偏帶著幾分刻意為之的老成,更有一股元嬰修士特有的威壓如漣漪般擴散開來,震得院中靈植簌簌作響。
楊雲天這兩日剛搬入此地,還未有同道前來拜門,沒想到這第一位訪者居然是元嬰修士。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王也,見對方神色如常,這才起身撤去禁制,親自前往門口相迎,王也落後半步,但並不像別的侍從那般唯唯諾諾。
門前懸空飄著一位身著杏黃道袍的童子,楊雲天前兩日曾在煉器閣遠遠見過此人,當時只道是與天工先生一般的太上長老。此刻細看,才發現童子腰間懸著一枚古樸的青銅羅盤,盤中指針無風自動。
“太上長老親臨寒舍,晚輩頓覺蓬蓽生輝。”楊雲天抱拳時特意將手腕壓低三分,“本欲待洞府收拾妥當後登門拜見,反倒是勞您先行一步,實在是晚輩的不是。”
童子聞言哈哈一笑,足尖輕點便飄入洞府。他經過時帶起一陣檀香混著朱砂的奇特氣息,袖口繡著的星紋在陽光下泛著銀光。“我可不是這天工閣的人。”
童子擺擺手,腰間羅盤叮當作響,“按規矩,你這新任客卿長老才是此地主人,老夫今日可是來討酒喝的。”
楊雲天瞳孔微縮。
他確實不知天工閣還有這等規矩,但更讓他心驚的是對方竟對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略一沉吟,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恕晚輩眼拙,不知前輩是……?”
這話問得童子身形一滯。
以他“窺天童子”的名號,整個修真界元嬰以下誰人不識?眼前這小子明明只有結丹修為,卻當真一副全然不識的模樣。童子眯起眼楮,羅盤上的指針突然急速旋轉起來。
“咳咳。”
童子袖中手指掐了個訣,穩住躁動的羅盤,“老夫乃天衍道宗玄機子,同道抬愛喚作‘窺天童子’。”他說著故意在“窺天”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前日恰見小友那手煉器手法頗為精妙,特來討教。”
“原來是窺天前輩!”楊雲天恭敬長揖,不過他分明看見在自己說出“窺天”二字時,童子額角青筋跳了跳,腰間羅盤更是發出“ ”的一聲輕響。
童子面上笑容不減,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修煉的《周天推演術》向來無往不利,此刻卻連對方最基本的命格都推算不出。更古怪的是,每當他想探查這年輕人時,神識就像撞進一團迷霧,反而被反彈得隱隱作痛。
石台上擺著楊雲天與王也先前對飲的玉杯,杯中還殘留著些許茶香。
王也動作利落地換上兩個新杯,又從袖中取出一壺上等靈酒,為二人斟滿後,低聲對楊雲天道“洛兄貴客來訪,我先告退了。”
楊雲天微微頷首“無妨,我來招待便是。”
王也向童子恭敬行禮,正欲退下。
童子原本並未在意這個侍從,他此行的目標本就是楊雲天。
但自進門起,他就注意到這個侍從舉止從容,全無卑躬屈膝之態。
再看石台上擺著的兩個茶杯,分明是主客對飲的架勢,此人絕非尋常僕役。
童子素來喜好推演天機,見狀下意識掐指一算,卻陡然變色。卦象中竟顯出十六字讖言“紫氣纏身,貴不可言。潛鱗在淵,一飛九天。”
“且慢!”童子急忙叫住欲離去的王也,聲音中帶著幾分驚異
“怪哉!老道我觀你周身紫氣氤氳,濃郁非凡,此乃天眷之象。”
“眼下雖似蟄龍潛眠,然風雲際會之時,必當騰躍九天,光耀寰宇。汝之未來,非老道我可窺其全貌,成就定在我之上矣!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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