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天踏空而行,俯瞰著這片陌生的土地。
一個多月的探查,讓他漸漸摸清了此界的格局——
山川河流間,一座座莊園宅邸星羅棋布,每個家族都如諸侯般盤踞一方,最多掌控著幾座小鎮。
沒有繁華的修真城池,沒有跨域的大型商隊,只有以血脈為紐帶的封閉氏族。
“有趣...”他落在一處山崖邊,撫摸這此處特有的礦土。
這些家族明明修士眾多,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枷鎖禁錮,修為最高不過築基中期。彼此制衡,誰也無法真正吞並對方。
楊雲天凌空而立,神識掃過這片陌生地域,眉頭越皺越緊。
這一路行來,他已發現四五處不亞于方家礦脈的靈石礦藏,全都深埋地底,尋常築基修士根本難以察覺。
如此豐富的資源,放在外界足以引起元嬰大能的爭奪,可在這里卻無人問津。
“魂老,你可曾听說過這方世界?”他嘗試用神識聯系玉玨世界中的魂老,卻遲遲得不到回應。
心頭猛然一緊。楊雲天立即運轉靈力,想要直接進入玉玨世界一探究竟,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竟被擋在了小世界之外!
他急忙低頭看向頸間的玉佩,只見那枚朝夕相伴的玉玨明明掛在脖子上,卻如同幻影般無法觸踫,與之前那些詭異的水井如出一轍。
手指穿透玉佩的虛影,帶起一陣微弱的空間漣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楊雲天心頭劇震。
玉玨小世界不僅是他最大的秘密,更是他精心經營多年的根基所在——里面栽種著珍稀靈藥,存放著重要典籍,甚至還有幾處保命的後手。
如今突然失去聯系,無異于斷了他一條臂膀。
“幸好...”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里面裝著魂老臨行前塞給他的幾個錦囊。當時只當是渡黃泉河所需的材料,如今想來,那老家伙定是預見到了什麼。
楊雲天立于雲端,環顧四野。
陌生的天地,詭異的限制,失去聯系的小世界...種種變故讓他如墜迷霧。
最令他不安的是,魂老明明知曉內情,卻為何只字未提?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袋,楊雲天眼中金芒閃爍。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此界玄機。
…………
這一探尋,就是整整五年時間。
光陰如白駒過隙,楊雲天踏遍此方世界每一個角落。放眼望去,無數修真家族如蟻穴般散布在廣袤平原上,各自盤踞一方。
經過仔細丈量,他發現這方天地竟與萬妖域不相上下,還要算上北方那片被陰氣籠罩的鬼族領地。
然而最令他震驚的是,整整五年的探尋,證實了此界修士的修為確實被困在築基中期,無人能夠突破。以他結丹期的修為,在此界堪稱絕世無雙。
可惜即便如此,楊雲天依舊沒能找到任何通往外界的線索。
這里的修士似乎天生就認為世界本該如此,修為到築基中期便是盡頭。且他們對此毫無懷疑,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枷鎖禁錮了認知。
唯一稍顯特別的是,此界存在著三座所謂的“門派”。
但這些門派與楊雲天記憶中的修真宗門大相徑庭——不過是區域內幾個大家族聯合建立的松散聯盟。
所謂的門派高層,實則是由各家長老組成的議事團,主要功能不過是交換修煉心得,調解家族紛爭罷了。
楊雲天此刻正立于百煉宗的藏經閣內,指尖輕點,一卷卷典籍自動飛起,在他面前快速翻動。這些記載山川地理、風土人情的書冊,很快就被他盡數閱遍。
\"果然...\"他輕嘆一聲,將書冊歸位。這些內容與先前在天工盟、百戰玄門所見大同小異,無非是各大家族拼湊的典籍。關于外界的記載,要麼是刻意隱瞞,要麼是真的一無所知。
若要挨個家族查探,怕是耗費數十年也難有收獲。楊雲天揉了揉眉心︰\"看來還得回去問問方升那老狐狸。\"
不過這三派雖不似正統修真門派,倒也獨具特色。
“百煉宗”有百煉成鋼之意,門派弟子大多以煉體為主,同時主修各類鍛體功法,以家族傳承的淬體秘術為核心,弟子個個筋肉虯結,修煉時渾身泛著金屬光澤。
“天工盟”源于“巧奪天工”的煉器之意,專精法器鍛造,且各家族共享礦脈資源。其內多產生煉器師,能化腐朽為神奇,將普通礦石鍛造成精妙法器,對敵時也主要以法器為主。
方家那邊所在的“百戰玄門”,則是“百戰淬體,玄器煉心”之意,這派弟子體器雙修,講究\"以戰養器,以器淬身\",修煉更是別出心裁,竟將兵器直接煉入體內,戰斗時體表會浮現玄奧器紋。
\"倒是小覷了此界修士。\"楊雲天暗自驚嘆。雖然修為受限,但這些人在煉器、鍛體上的造詣,即便是他這個結丹修士也不得不佩服。先前所見那些精巧傀儡與法器,原來都是他們因地制宜所創。
藏經閣外,幾名百煉宗弟子正在演練功法,渾身肌肉如精鐵般泛著冷光。楊雲天目光微動,突然對這片被遺忘的天地,生出了幾分探究的興趣。
與其他兩派如出一轍,這藏經閣最深處同樣供奉著一部鎮派功法,非親傳核心弟子不得窺探。
楊雲天信步來到禁地深處,只見三位鶴發童顏的老者呈三角之勢盤坐,周身靈力流轉,卻對近在咫尺的入侵者毫無察覺。
那層層疊疊的防護陣法,在他面前更是形同虛設。
“比那兩派謹慎多了!。”楊雲天輕笑一聲,目光掃過三位守閣長老。
他們修為不過築基中期,在他眼中與稚童無異。
緩步來到那方古樸的木架前,只見三道顏色各異的禁制光幕交織其上,顯然需要三人同時出手才能開啟。
指尖輕點第一道赤紅禁制,頓時感受到一股灼熱阻力。
楊雲天不以為意,指尖金芒微閃,硬生生在禁制上撕開一道裂口。與此同時,他的指尖竟滲出一縷翠綠枝芽,如靈蛇般游向第二道禁制。
“倒也是精妙。”楊雲天喃喃自語。
這青木禁制韌性十足,若非仗著修為壓制,尋常手段還真難以突破。
就在枝芽觸及第三道湛藍禁制的瞬間,整座木架突然劇烈震顫。
楊雲天眼疾手快,一縷極寒之氣自指尖迸發,瞬間將禁制凍成冰晶。
寒氣彌漫間,守閣長老中那位紅臉老者突然打了個噴嚏。
“奇怪,今日怎的這般涼快?前些天可熱煞老夫了。”
“確實,這涼意來得蹊蹺。”另一人附和道。
最後那位藍袍長老猛然睜眼︰“不對!此地有避風隔雨的陣法,怎會...”
話音未落,三人同時變色——只見那供奉功法的木架已成冰雕,而架子上空空如也,哪還有半點典籍的影子?
“功法被盜了!”紅臉老者暴喝一聲,三人慌忙掐訣探查,卻連一絲入侵者的氣息都捕捉不到。唯有地面上,幾片晶瑩的冰花正在緩緩消融。
楊雲天身形如煙,瞬息間已遁出百煉宗山門。
回首望了眼那巍峨的宗門大殿,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一趟搜尋,雖將百煉宗上下翻了個通透,卻只對那些獨特的修煉法門稍感興趣。至于那些被尋常修士視若珍寶的丹藥法器,在他眼中不過爾爾。
“借閱功法而已,何必大驚小怪。”他輕撫袖中那卷《焚天鍛骨經》玉簡,眼中閃過一絲思索。此番外出本為解惑,卻不料謎團愈發撲朔迷離。
楊雲天御風而行,衣袍在雲端獵獵作響。
望著腳下不時掠過的各色飛行法器,他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此界修士雖受限于修為,但那些精妙的飛行法器在全力催動之下,速度竟不遜于結丹修士的遁光。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會羨慕築基小輩的代步法器。”他自嘲地搖搖頭。
當年在萬妖域時,那些耗費心血煉制的極品飛行法器,早就在與紫衣修士的追逐中毀于一旦。後來在秘境數十年,更是以功法對敵,且自己在秘境當中的移動不費吹灰之力,一個念頭就過去了。
此刻俯瞰大地,那些穿梭于雲間的飛舟、玉輦,倒讓他起了幾分興致。特別是天工盟那艘“流火飛舟”,通體赤紅如焰,速度之快竟能短暫破空而行。
“此界煉器之術確有獨到之處。”楊雲天輕撫腰間儲物袋,里面裝著從三派搜羅來的煉器典籍。那些深埋地下的珍稀礦脈,若能善加利用...
想到這里,他眼中精光一閃︰“既然要煉,就當煉一件真正的飛行法寶!”結丹修士的面子可不能丟。
一念及此,遁光驟然加速,朝著方家礦脈方向疾馳而去。
去時花了五年光景,回來卻快了很多,不到兩年便再次出現在方家的地界。
七載光陰如白駒過隙,楊雲天重返方家地界時,發現沿途村落已換了模樣。當年栽下的樹苗如今亭亭如蓋,幾個新立的墓碑無聲訴說著時光的流逝。
礦洞深處的密室里,塵封七年的石壁上突然泛起漣漪。
楊雲天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緩緩浮現,指尖輕觸那些整齊碼放的靈石箱。
箱體上縴塵不染,顯然有人定期打掃。那本墨跡猶新的賬冊更是令他挑眉——方升竟將每年收益分毫不差地記錄在冊,連礦脈枯竭的支脈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倒是守信。”楊雲天袖袍一卷,靈石盡數收入囊中。
賬冊最後一頁的朱批引起他的注意︰“第七年三月初七,留三成收益購糧賑濟玄、鄧、梁三家遺孤。”字跡力透紙背,與前面工整的記賬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