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三日開始,太平子便凶相畢露,帶了數名律堂長老進入天魔眼,對天玄真人施以各種酷刑。
足足折騰了一天。
太平子自己不動手,他膽小到害怕動用真元靈力會讓傷情惡化的更迅速,只是不斷指使幾名長老用刑。
第四日、第五日均是如此,天玄真人已經奄奄一息,太平子也終于死了心。
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太平子沒有當場下令結果天玄真人的性命,回到正德殿後便召幾名弟子密談,卻唯獨避開了關門弟子成化天。
“下山歷練一番,或許對現在的你更好。”
一名慈眉善目又滿面風霜的老道士正拎著糞桶澆菜,他是道門經堂里看守菜園子的閑散道人。
兩畝二分地,務弄起來不算太苦,但也絕不輕松。
老道在這菜園子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但成天化認識他有足足十年了,那時候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修煉太苦太枯燥,成天化便找最偏僻的地方看著遠山發呆,有一次誤打誤撞進了這菜園子,也結識了老道。
這園子里的菜非常好吃,無論哪一樣都香脆甘甜,少年成天化並不知道眼前不起眼的菜園子曾經種植的全是靈果靈草,後來靈力消失後長不出靈果了,才改種了蔬菜。
老道並不責怪成天化的偷吃行為,還很和藹的坐下來與他聊上兩句,或許是孤獨太久了,他也想找人說說話。
此後,成天化常來,二人竟成了忘年交。
“歷練也無妨,可我總感到心神不定。”
“宗門里的每個人都心神不定。”老道抬頭望著天,天空甚是湛藍。
“我不明白。”
“今年菜園子的收成不好。”老道忽然又自說自話。
“其實也沒什麼人吃。”成天化的回答有點煞風景,但也是實情,在道門,高階修士能闢谷的盡量選擇闢谷。
就算不能闢谷的低階修士,也不吃這些寡淡無油的蔬菜,下得山門便是道爺,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得?
所以,老道的菜沒人吃。
可老道還是年年都種,看著一茬又一茬的菜秧,就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寡淡無味的人生,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有一個瞎了眼的道士在數十年前經常來菜園子,與老道無甚交流,每次來都待上一兩日。
他喜歡吃這里的青菜和豆角,水蘿卜也好吃,每次吃了還會付賬,一顆或兩顆靈石,老道並不拒絕。
有一次,瞎眼的道士問,“這里的菜種子帶到異域是否可以生長?”
老道想了想,搖搖頭,“沒試過。”
這是二人第一次言語交流,也是唯一一次對話。
此後,瞎眼道士花了一枚靈石,買了一小布袋菜種子離開了山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瞎眼道士便是木華道長,他帶去那一小布袋種子,在雲台山上一棵都沒種活。
為此,木華道長寫了一封長信給種菜的老道,並使用了宗門配給他的唯一一只鴻雁,長途跋涉飛回青陽道門。
種菜的老道沒有回信,但把這個故事告訴了成天化。
“這件事很重要麼?”成化天听不明白。
“不重要。”老道搖搖頭,“我就是想說給你听而已,這菜園的種子不能在異域存活,不全是異域土壤環境的問題,種子也有問題。”
“種子的問題?”成天化就更不理解了,“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意思麼?”
“非也,橘、枳本就不是同樣的物種,那是謬傳。這大青山里的所有玩意兒都是這副德性。”
老道說完,便放下手中的水瓢,拍拍成天化的肩膀道,“緣分一場,我送你下山吧。”
成天化的腦子忽然就有了一種似有所悟的感覺,就差一層窗戶紙,就能豁然開朗,可偏偏捅不破,但他沒有再反對老道的提議。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走出過菜園子的老道士踩著濕滑的石階陪著成天化下山。
一老一少離開了經堂所在的靈霧峰,繞過講經台,成化天忽然停下腳步朝玉皇頂方向的正德殿三叩首,拜謝師恩,然後二人直奔山門方向而去。
“啟稟師尊,小師弟他要擅自離開山門。”一名中年道士匆忙跑進正德殿。
“這個孽障……他如何來的這般大的膽子?”太平子聞听怒斥。
“事發突然,弟子也不知情,可能是他受了點刺激吧?”
這中年道士支支吾吾,自然不好當著太平子的面明說,昨日你召集幾名親傳弟子密談,唯獨漏了小師弟,不能怪年輕人沒有想法吧?
“放肆!去把這孽障抓回來!”太平子哪里听不明白。
“稟師尊,有一老道陪著小師弟,看上去陌生的緊,但听青雲師兄說他是從靈霧峰的菜園子里出來的。”
另一名中年道人連忙提醒,經堂本就神秘,那個老道士穿著破破爛爛,他從未見過。
“靈霧峰?他?!”
太平子瞪圓了眼楮,難以置信,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後,心頭升起的那股怒氣又硬生生的被他自己給吞了下去,煩躁的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這孽障走就走吧,就當老夫沒這麼個弟子。”
山門之外,成天化還有些舍不得,不自覺的便會扭頭回望。
“你沒看到這山門與往日有些不同?”老道士問。
“哪里不同?”成天化仔細觀瞧,心中也奇怪,這老道士終年在菜園子里待著,根本不下山,他怎會知曉不同?
但是,成天化終究還是看出了不同,化神境巔峰的修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山門巍峨依舊,三門殿拱門象征三界,但門洞似有一層看不見的薄霧在繚繞,門內的景致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根本看不出來這種怪異。
這只是一種感覺,絕非視覺上簡單的扭曲。
“三界不清了麼?”
“看破不說破,好自為之。”老道士的言語猶在耳邊,但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成化天朝山門一拜,轉身時已經淚流滿面,他明白了老道士的點撥,用意之深,驚得他手足無措。
遠在千里之外的鄭九卻差點手足抽筋,跟摩雲宗的一位護法金剛打了一架狠的,丹田氣海是舒坦了,但整個人卻累的受不了。
這護法金剛委實厲害,抗揍扛打,而且力大無窮,鄭九與他從辰時打到了午時,若不是最後引雷火劈這廝,這一架還真的打不完。
這次對待魏軍,鄭九復制之前的威懾之舉不算成功,並非殺幾名低階修士就能迫使他們後撤幾十里,魏國確實強大,尤其現在身後站著道門和摩雲宗,實在令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