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潭邊向水中凝視了一番,廣平子伸足踏入潭中,一步接著一步緩緩而下。
就如同下石階一般,清冷的潭水很快沒過了他的道冠。
像廣平子這般通天修為,當然不需要什麼避水法器,也無懼寒冷,周身自然有一道靈力形成的屏障護體,走在水里也好、火中也罷,無需任何顧忌。
沿著看不見的石階一路旋轉著下行,至少有數十丈的高度後出現了變化。
水底下居然布滿了冰晶一般的顆粒,呈半懸浮狀態,卻又不上浮到水面,是一種很奇妙的現象。
懸浮的冰晶顆粒帶厚度達十丈有余,再往下便是千年不化的玄冰了,這就是顛覆了普遍規律的天魔眼下的秘密,令人無法解釋的奇觀。
玄冰表面被人工開鑿過,數條湛藍色的、如同寶石鋪就的透明冰窟橫向深入不同方向的土層岩體。
廣平子選擇了正東向的冰窟前行,前方漸漸有了光亮,冰窟的質地也慢慢由玄冰向堅硬如鐵的黑岩轉變。
前行不算太遠,便是洞窟的盡頭,一道石門橫亙,上面開鑿了一扇孔洞般的窗口,尺許大小,後面便是囚牢。
石門兩側各立著一個半人多高的傀儡,手持利劍,頭頂頂著一盞形似油燈般的照明物件,光亮便由此處發出。
這是一種很復雜的道門法器,專門用于看守囚牢,腳下兩丈範圍內有陣法,有身份不明的人闖入踏錯方位,便會遭到凶猛攻擊。
不明就里的人絕不會想到兩個傀儡的戰力有多麼恐怖,至少現在的鄭九在它們面前撐不過幾息。
廣平子走到了門前,把目光投向孔洞內。
囚牢里的空間很大,亦有照明的法器,一個身穿淡藍色道袍、中年模樣的男子枯坐在冰寒的石床上,渾身的大關節全被隕鐵鎖鏈鎖著。
此時,中年男子也正在向孔洞望過來。
他便是名震的天下的天玄真人,面容素雅,三綹長髯,丹鳳眼臥蠶眉,倘若這樣的相貌放在凡世間,多半是個官兒,再不濟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與道法通玄的天玄真人完全對不上號。
“師伯一向可好,廣平子來看望您了。”
“不好,有屁快放?”天玄真人被囚禁久了,無人說話,一開口便嗓門沙啞,但音量極大,震得整個洞窟都在嗡嗡作響,他行事向來直接,對待這種忤逆的師佷更無需客氣。
“這個地方……委實委屈師伯了,小佷即刻會想辦法給師伯換一個更好的去處,此番前來,有事相求。”
反正壞事兒干過了,廣平子也光棍的很,有事說事,他也碼準了天玄真人的脾性。
“面有黑斑,印堂死氣繚繞,法力肉身要被掏空了,師佷好造化,啊?哈哈哈……”
“呃,師伯莫要說笑,要命的事情,廣平子還是怕的緊。”
“莫怕莫怕,你連道元符種都敢偷,向師伯下死手時還面帶微笑,你怕個卵子?”
天玄真人笑嘻嘻的“勸慰”,卻把廣平子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實在是難看,他臉皮再厚,眼下也是要低下頭求人的。
“是這樣,師伯,您恐怕不知道,您的孫子現在已經大出息了,不僅做了萃華宗一塵子的徒弟,還在您的道元符種的加持下一躍成為金丹境修士,假以時日,篤定能一飛沖天。”
廣平子說到此處,一面觀察天玄真人的表情變化,一面搓著雙手一副替故人歡喜的樣子,尤其面部表情細致入微到無可挑剔。
“我有孫子了?”天玄真人翻了翻眼楮,似乎無動于衷。
“那是那是,真人出事後,師弟便遠赴大周塞外,可能也是一時意氣用事,我們派了數批人馬相邀師弟回山,卻終未有下文。孰料前年,長風子幾人在處理一樁事情的時候意外與一少年相遇,因為誤會交手,未料想那少年體內居然有藏有道元符種,那一定是您孫子,我的大佷子了。”
“你臉皮厚不用向我證明,到哪里都認佷子,希望你有命認。”
“這叫什麼話?師伯您瞞的我們好苦啊,道元符種煉制成功是整個山門的幸事,早知如此,之前的事情又何苦來哉?您又何須遭這麼多罪……”
“誰說我遭罪了?我開心的很,更開心的是,就等著看你們兩個蠢貨的肉身變成腐肉,元神崩碎,多好的事兒啊。”
“師伯這樣說就沒意思了,眼下我大佷子正在遭受萃華宗那些妖人的追殺,危險的緊,想想看,您一脈單傳,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娃娃就這樣完了吧?那您煉制這道元符種又有何意義?”
“是怪可憐的哈。”
“那是那是,廣平子恨不得飛身前去保護,怎奈前兩年連番受傷,一直沒好全,恐不是那天一的對手,加之這娃娃到處躲藏,恐怕也很難輕信他人,倘若師伯您不計前嫌,賜我道露,大佷子的安全和未來便由廣平子一力承擔,若他日大佷子願意回我道門,這掌教也可虛位以待……”
所謂道露,是孕化道元符種的精血,鄭九體內的道元符種最早便是由天玄真人在體內孕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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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玄真人未能渡劫飛升,所以他煉制的道元符種無法與兩位飛升前輩所留下的符種相媲美,那兩枚符種幾乎是完美的仙品,而天玄煉制的這枚多少有點瑕疵,難以斬斷血脈聯系,而且後天也有未知的風險。
可正因為道元符種最初是由精血孕化,天玄真人的法力肉身中的精血在理論上是可以解決廣平子所遭遇的問題,至少可以控制住反噬的惡化。
廣平子來之前,自然是把這一切都想明白的。
“這麼慷慨?”
“都快要命了,有何舍不得?”廣平子苦笑。
“太平答應嗎?”
“太平他與談真人一戰,遭受重創,加之又受符種反噬,已經毀了根基,他這一閉關,恐再難出來。”
“怪不得你如此有恃無恐,看來為了我的大孫子,還不得不屈從于你嘍?”
“師伯折殺我了,廣平子干過錯事,哪里還有顏面再行相挾之事,況且到了這個地步,也要為宗門的未來考慮,我與太平師兄一念之差犯下的錯事,對我道門影響甚巨,解鈴還須系鈴人,廣平子往後的余生當為道門的中興肝腦涂地。”
“此話當真?”
“當真,如由半分虛言,廣平子甘願被劫雷劈個粉身碎骨。”
“那麼,你進來吧。”
啊?這個不好吧?
廣平子呆了呆,雖然天玄境界跌落,卻依然是道門內一等一的強者,他雖然是通天境的頂尖強者,可眼下的戰力與幾年前相比差了不少,不怕一萬,就拍萬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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