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手殺了盧為用,鄭九並非是完全出于一時之憤,還有幾點考慮,其一,借著混亂,潛入翰林醫官院,查詢瘟疫資料。
鄭九所要找尋的重點是瘟疫源頭,在白新安所在的大醫館雖然也能看到一些一手數據,但只是冰山一角,很不全面。
這些醫館的資料都要上報到各州、縣醫政學官,再由他們匯總到朝廷的翰林醫官院。
按照白新安平常一些隱晦的說法,瘟疫源頭不止一處,魏國的疫情也絕非來自大周國。
換句話說,列國的疫情都有明顯的獨立性,不是通常所說的傳染。
白老先生還有一個更為大膽的推測,瘟疫實際上不是疫,而是災。
但這番話,白新安是絕不敢直白的說出來,否則要惹出大禍。
因為魏國天子已經向列國發出國書,邀約各國國君共同聲討大周國,正是因為大周屢屢倒行逆施,才引出天罰,爆發了瘟疫。
之後,大周朝廷又管控不力,有禍水外引的嫌疑,所以才導致列國在短時間內相繼爆發瘟疫。
聲討不一定意味著戰爭,但往往會給大周國的聲譽帶來巨大的打擊,還可能會索要巨額賠償,這一招,魏國做的很毒辣。
瘟疫最早在大周爆發,之後逐步向列國蔓延,這似乎就已經很有說服力了,不需要更多例證和解釋,周朝也百口莫辯。
可鄭九卻從白新安的日常言談中听到了很多不一樣,似乎更符合他一直以來的判斷,渡陰之路的隱患正在逐步爆發。
所以鄭九還是有非常強烈的意願,找出真相。
但這一回,絕不能那般魯莽了,追隨著白新安四處奔波,鄭九也一直在默默的收集病例、證據。
特別是跟著白新安學了很多醫理之後,鄭九很快就發現了苗頭,病人的癥狀相似,但若是無法得到救治,死亡的時間驚人的一致,均在染病的第五日。
這個現象不符合常理,因為千人千面,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怎可能會出現一致的死亡時間?
還有,因瘟疫死去的病人,其形體有一個共同特點,消瘦而又扭曲,額頭會有大塊的黑斑,在醫理上講,這是病情惡化迅速導致,很快抽干了病人軀體了血肉養分。
黑斑雖然很難解釋,但鄭九畢竟是修士,能夠感應到人的生魂在生命最後一刻被抽離了,可惜他無法外放靈力,不能用眼楮看到的事實來驗證那種感覺。
在洛邑翰林醫官院,鄭九有大收獲。
至于因瘟疫而死之人的額頭上出現的大塊黑斑,也在翰林醫官院的資料里找到了答案。
其二,殺了盧為用,鄭九也是想看看白家人的反應,因為盧為用是白家三爺的兒女親家。
可是殺了他以後,白家人並沒有什麼直接反應,鄭九有些沮喪,卻也就此熄了尋找馮啟年的念頭,一切以安全為重,小心行事。
來到涼州城,鄭九並未離去,與白新安話別之後,便出城晃了一圈,搖身變成了一個更加土氣的鄉村少年。
花了半日時光,鄭九在北城尋了一份兒扛麻包的苦差,每日賺幾個銅板,便在涼州城安頓下來。
給白新安惹下了禍事,至少要護得人家周全,鄭九計劃至少要在涼州呆上一年,因為他又要準備突破了。
金丹境巔峰,踏上這一重台階,伸手便可觸及元嬰境了。
相比于鄭九,面對重重壓力到內心重新開闢出自在天地,遠在永安城的李默魚則過著如同蹲監牢一般的痛苦生活。
連日來,李默魚都很煎熬,從瘟疫爆發開始,她就沒有像樣的休息過,父皇李戴士又逐步把擔子壓過來,讓她監管戶部。
在疫情期間,戶部恰恰又是最為勞力勞心的部門,李默魚每天要忙到深夜,即便如此,各地死人的消息也如冰冷的皮鞭一樣狠狠的抽打著她,難以停歇。
疫情剛剛過去,李戴士又把禮部、兵部的擔子也給扔了過來,因為老皇帝扛不住,病倒了。
那麼,李默魚就必須要扛,各國的國書便紛沓而至,因為瘟疫,聲討大周,索要賠款。
內憂外患,李默魚氣的差點要撂挑子。
但放眼整個皇族,這挑子似乎無人可撂,兩位皇兄已經成了庶人,李希閉門思過,很多臣子都不敢與他接近,總不能把這些破事兒一股腦的再扔還給躺在病榻上的父皇。
戰爭的威脅其實已經迫在眉睫,眾多國書中,魏國的措辭還不算最惡毒,來自晉國和趙國的國書就頗為凶殘了,除了破口大罵,隱隱有了開戰味道。
如何應對,外交技巧其實已經很蒼白了,國力軍威才是最為堅硬的拳頭。
可惜,大周國在短短的十多年間就把這兩樣給逐漸消耗光了,一直無法喘息。
或者說從更早開始,大周國有一半的國威是靠萃華宗在撐著,現在的萃華宗也因為談真人的逝去而漸漸勢微。
“拿什麼來面對?!”李默魚雙手抱頭,在心里呼喊。
“殿下不必煩惱,國書可以一個不接,使臣也可以一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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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近臣安慰李默魚,正是王九兒,她來到永安城兩年了,一直在等著鄭九出現,可惜事與願違。
這兩年過的很安靜,也很提心吊膽,可奇怪的是,就連師父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她仿佛被人遺忘了。
鄭九杳無音信,按王九兒推測,師父很可能也找不到他,否則早就來做安排了,這很有意思,天底下能逃過師父眼楮的人可不多。
但願就這樣平平淡淡下去……
“那成何體統?!大周禮儀何在?國威何在?”立刻有臣子發聲反對,是禮部侍郎陳天旺。
“接了國書便要討價還價,見了使臣便要遭受對方的詰難和質問,若是這樣,還講什麼狗屁禮儀?”
王九兒立刻反擊,她其實很不適應做官兒,偏偏李默魚見了她如獲至寶,硬要封她一個防御副使兼忠訓郎的五品官。
她也很討厭這些道貌岸然的官僚,一到議事的時候便不吭聲,別人想出辦法,這些人又跳出來噴口水,總是不會解決問題,卻總是能夠口沫橫飛。
王九兒江湖草莽慣了,眼下不能一刀剁了,卻通常忍不住會爆出粗口。
“你怎知會討價還價?還未見面,便要墜我國威,豈有此理?想我大周在近些年抵御外辱中屢戰屢勝,怎可做縮頭烏龜?連個國書都不敢接?”
“那好,你去接,但若賠了一個銅板,你提頭來見殿下。”
“憑什麼?”陳天旺尖叫起來,他對眼前這位所謂從府軍成長起來的殿下近臣十分鄙夷,一個丘八,也敢威脅天子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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