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怪異,大半夜的在官道上搖撥浪鼓?
盡管你是個貨郎。
鄭九二人的第一反應便知道已經踩入了殺局當中。
這還沒完,身後傳來了梆子聲,緊接著是一通密集的鼓點, 才 才 才……兩聲大 後便響起了胡琴聲。
有人張口咿咿呀呀的唱起戲來,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可是很快,鄭九便在月光下看見了人的影子,影子是動的,一會兒輕舒水袖,一會兒左右搖晃、搔首弄姿,像極了真人在唱戲。
緊接著又有鑼鼓聲,一陣陰風卷起,在官道的右側出現了一面白旗,在旗面的兩側有招魂幡挑起。
“是把戲門。”鄭九猜出來了對方的身份。
“還有百道門。”王九兒在江湖上的閱歷要比鄭九豐富的多,右側出現的白旗便屬于百道門,最早被稱之為百鬼門,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為自己臉上貼金,改名為百道門。
不經意間,官道左側出現了一個人,此人一身黑袍,袍袖上瓖著刺目的銀邊,披頭散發,懷抱一柄木劍。
他的兩側有兩個黑色的影子伴隨,一大一小,形體不似人,大的如熊,小的像狗。
“這人是走鬼門的高手。”
王九兒小聲告訴鄭九,嗓音有些微微發顫。
此人咧嘴沖著鄭九和王九兒一笑,便盤膝而坐,隨手一揚,一把閃光的細沙灑落地面。
說來奇怪,這些落在地上的沙子會自行運動,而且會影響四周的泥土,使之漸漸變為亮晶晶的砂子。
砂子在飛速流動中很快形成了高達數寸、由底到頂一共九層的六角平台。
“這是走鬼門高手的起壇手段,會召喚強大的鬼怪神靈攻擊對手。”王九兒繼續悄聲給鄭九解釋。
第一次听說並親眼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門派,鄭九在心底暗嘆,莫要小看這草莽之間,居然如此紛繁復雜,藏龍臥虎。
這偌大天地,何其有趣?
“兩位客人,走過路過,可要看看四方美物?”
不經意間,貨郎已經推著他的二輪車來到了鄭九二人身前,說話的時候也不忘記搖兩下撥浪鼓。
貨郎的裝扮很尋常,以裹了不知道多少圈的頭布代替帽子,粗布短衣,面相和善,除了嘴唇肥厚略顯另類外,實在看不出他是什麼邪派人物。
鄭九剛要答話,王九兒卻輕踫他的胳膊肘,示意等等。
貨郎的推車上掛滿了形形色色的商品,鍋碗瓢盆、針頭線腦、胭脂水粉,糖丸泥人,冰糖葫蘆……
咚咚咚,撥浪鼓再搖兩下,貨郎笑嘻嘻的沖著王九兒開唱了,“彭州的胭脂團州的粉,擦了臉蛋賽桃花,姑娘小姐莫害羞,買個香囊贈情郎……咚,咚咚……”
“我要這冰糖葫蘆。”王九兒指著插在貨櫃草墊上的那串紅色山楂葫蘆道。
“還是姑娘好眼力,咚,咚咚咚,我這葫蘆透心兒甜,山楂紅,冰糖脆,咬上一口滿嘴香,咚咚,咚咚咚……兩個大子兒,謝謝您 !”
貨郎唱完,拿下葫蘆遞給王九兒,王九兒也早已準備好了銅板塞給對方,“兩個大子兒。”
兩人此時全身心戒備,尤其是鄭九看似笑眯眯的,實則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隨時被觸發緊繃狀態。
情況有些詭異,在貨郎和王九兒的買賣過程中,其他三方很安靜,連剛一出場時的殺機都淡去了許多。
王九兒剛一接過冰糖葫蘆,便大吃一驚,上面被插著的六個渾圓的紅色山楂忽然變成了人面,全是娃娃的面孔。
這串娃娃都是尚未足月的嬰兒,眼楮和鼻孔全在流血,被竹簽串著的一張張面孔,十分痛苦扭曲,扯著喉嚨哭喊。
莫說王九兒被嚇的差點把冰糖葫蘆給扔了,鄭九也是在一驚之下嗆啷一聲抽出彎刀。
“客官莫非要打劫?”貨郎人畜無害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猙獰,上下兩片肥厚的嘴唇,殷紅的似乎要噴出鮮血一般。
一道陰風吹過,其他三個方向的殺機陡升。
那起壇者從懷中摸出一束香,迎風一晃便瞬息點燃,雙手一搓後分成了三股,啪啪啪分別插在了砂壇北側的兩角和正中央。
落香鎮壇,一柱青光直沖天際。
咿咿呀呀唱戲的影子忽然間變成了真人,穿著青衣的戲裝,面孔卻畫的如同厲鬼一般,水袖一抖,稀里嘩啦的掉出來很多骷髏頭……
打幡一側也發生了變化,旗下忽然黑煙繚繞,漸漸的出現了一個黑洞,洞內腐臭咸腥的氣息彌漫,深處似有惡鬼在嚎叫。
此時王九兒的,手在顫抖,雙目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呆滯起來……
鄭九大皺眉頭,心思幾轉,他雖不了解把戲門的這些門門道道,但毫無疑問,都是強大的陰邪之力支撐下的各種手段。
倘若四方一起動手絞殺,他有金丹境修士的身體,應該能扛得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王九兒不見得,說不不定在第一撥攻擊中就能讓她掛掉。
聯想貨郎前後態度的劇烈反差,鄭九壓制住心里躁動,收起彎刀,然後笑著沖貨郎道,“小哥誤會了,可有上好的折扇?”
貨郎一愣,因凶厲而皺起的面龐漸漸舒緩,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笑容滿面的樣子,隨手從貨架邊上抽出一把折扇,“客官風雅,瞧瞧這把可好,一兩銀子。”
鄭九接過折扇,手腕一抖,啪的打開,扇面上是一幅人物疊加風景畫,工筆繪景,白描畫人,田園風光,草堂之內是榻上斜臥之人。
此人袒胸露乳,以手托腮,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可是隨著鄭九的目光看過來,這人竟然醒了,緩緩坐起身,微胖略顯憨厚的面孔變得呆板木然,卻目露凶光。
“什麼人敢吵我清夢?!”
畫中人居然說話了,語氣極為不善,斷喝後左右環顧,好像在找家伙事兒,立馬要從畫中沖出來的樣子。
“此畫畫工尚可,但刻意模仿《草堂春睡圖》的手法較為呆板,八成是刻板贗品,值不了一兩銀子。”
鄭九不理那畫中人,而是開口與貨郎討價還價。
“呵呵,客官好眼力,八百錢如何?”
“五百錢,若賣便賣。”
“成交。”貨郎笑嘻嘻的伸出了手,鄭九也不二話,啪的一聲合上了紙扇,掏出一兩銀子,以指為刀將銀子精準切成了兩半,然後伸指頭夾起一半放在貨郎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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