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霧彌漫時,鄭九已經來不及跑了,被堵在角落,只記得昏迷前身體如同騰雲駕霧,四周冷風呼嘯,很快失去意識。
再醒來,鄭九渾身滾燙,發現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地捆綁在一根粗木棍上,後背朝下,胸腹朝上,下面是熊熊的火焰,居然被架在了火上灼烤。
此刻的情形就像是在魔音谷時,他與土狼、正山幾人圍在篝火旁烤全羊一般,頓時驚的一聲呼喊。
“莫要動,忍著點,否則毒素祛不干淨。”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入耳,果然火堆旁邊是有人的,鄭九尋著聲音竭力扭頭,看見了那婆子,她的身邊躺著一副軀體,卻是那高個男子。
恐怖的是,那男子身上的皮幾乎已經被婆子給剝光了,只剩一張臉還能認出模樣。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該是怎樣一個邪惡門派,簡直可怕之極。
“老身來自大澤,娃娃你听說過吧?”
“大澤麼……”鄭九當然有耳聞,傳說中東州大陸最為險惡的死地之一,莫說普通人談之變色,就算是修行者去了也多半難以活著出來。
鄭九自己也在大澤邊上待過近兩個月,謹遵木華道人的告誡,絕不能踏足半步,當時仗著有陣法庇護,也沒感覺到有多大危險。
每當眺望大澤深處時,滿眼都是濃濃的煙霧,根本看不清其中具體的事物,可沒想到大澤里居然有人生存。
更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會和大澤里面的人有交集。
“是不是覺得很邪惡?”婆子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她之前一直在用手中的戲錘擠壓男子的機體,擠出濃濃的黑水,奇怪的是那種可怕的腐臭味卻沒了。
“我……你怎麼能對自己的同伴下這般狠手,啊……”
鄭九的身體忍不住的劇顫,被火焰燎的實在痛苦不堪。
“他死了,若不是為了救你,他或許還能留條殘命。”
“救我?”鄭九難以置信,不過腦子忽然浮現出在玉虛宮打斗時,男子對他奇怪的態度,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不然呢?老身欠他一個人情,此生是還不了了,便把他的身子弄干淨,聊表心意。”
鄭九听的雲里霧里,卻又毛骨悚然,剖尸扒皮,居然也能被說的如此好听?
“你不用奇怪,娃兒,他在大澤的黑水里泡了二十年,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是正常的,現在死都死了,要去見閻王爺,總要弄干淨些的。”
鄭九沉默了,他沒有這方面的閱歷和認知,也不知道該怎麼評說這種邪派的做法,但下一刻便想起了馮啟年。
“你……請問您我的那個同伴呢?”
“姓馮的小子?”
“對對。”
“他死不了,老身剛烤過他,現在泡在池子里,這娃娃的身體底子遠不如你,泡完了還要再烤,否則這一生都要被病痛折磨。”
鄭九放心了,拼了老命,總算沒白費。
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疼痛,疼的渾身痙攣,似乎都在滴油了,只能找話說,分散注意力。
“敢問,這位大叔為什麼要救我?”
“原因有二,其一,玄陽真體,其二,應老身請求。”
玄陽真體?鄭九之前听甦老夫子這樣說過,木華道長和呂正平也都這麼說過,總之是極好的修行坯子,難道這些武道人士也認得什麼玄陽體麼?還加個真字?
這個且放一邊,總之算是個搶手貨吧,關鍵是第二條。
“那麼,您為什麼要求他救我?”
“你的母親可姓李?”
此言一出,鄭九的腦袋瓜先是一木,緊接著便是嗡的一聲,有那麼很短暫的工夫是一片空白。
多少年了,幾乎沒人再提起過母親,就是鄭九自己也不願再回想起那一幕。
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父親周身忽然騰起恐怖的黑色火焰,並迅速蔓延到了整個村莊,鄭九和母親坐在雲端上看著這慘烈的一幕。
突然間,母親竟脫離了鄭九,返身向村子趕去,遙遙間向自己擺手,然後縱身躍下……
母親的確姓李,但其他與母親相關的事情,年幼的鄭九知之甚少,可這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婆子是如何知道的?
“家母的確姓李,你是……”
“我是?呵呵,我是她不成器的姐姐,你應該喊我一聲姨母。”
“啊?!”
鄭九剛才懵圈的腦瓜再度懵了,簡直匪夷所思。
直覺告訴他,這很可能不是什麼亂認姑表親,鄭九忽然下意識的低頭,想看看左邊胸腹間,那里有一塊造型奇怪的胎記,很淡,彎彎曲曲的像條小蟲子……
“沒錯,娃兒,就是那胎記太獨特了。”婆子說到此處不禁嘆了口氣,“我去過綠洲,那時候你剛出生不久,匆匆見過一面,我還給你包了個紅包。”
“呵呵,若不是你父親對我的成見太大,說不定還能子在那小村子盤桓幾日,可惜,想不到那一面竟是永別。”
“這麼說,我母親也出身于大澤?”
“算是吧,我們都是大澤的奴僕,只有出來干活的時候才能看看這繁華的人世間。”
“大澤的奴僕?”鄭九很奇怪,若是有奴僕,大澤便是有主人的,誰會如此之厲害,讓整個大澤人人畏懼?
“娃兒,話便到此了,有關大澤的事情我不能隨口亂說,總之你母親比我厲害,她有膽氣離開大澤,可總歸……唉!”
“你是說,當年我母親是叛出大澤的麼?”鄭九忽然意識到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母親的身世,甚至是父親真實的死因,或許這婆子都知道。
“沒錯,是叛出大澤的,後面的任何事,你都莫要再問,老婆子我活夠了,死也就死了,可你還年輕,切莫輕言一個死字。”
“那不會,我只是想知道母親年輕時的事情。”
“你可以不說大澤,只說說我母親……”
“或者,我來問,你只要點頭或搖頭?”
“……”
無論鄭九怎麼說,如何懇求,婆子都不再理會,而是自顧自的忙碌,整理好那男子的尸身,又從草坑里搬出一具尸體,確切的說是一副像門板一樣僵硬的軀體。
鄭九勉強認出來了,這副軀體正是馮啟年的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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