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雲雪霽回眸與張起靈相視一笑,抬手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手機,那屏幕上還閃爍著未讀消息的提示燈。
雲雪霽這個操作直接一下子從天邊回到了凡塵。
“小官,你來的比我想象中要晚一些。”
雲雪霽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調侃,目光卻溫柔地掠過張起靈略顯僵硬的面容。
張起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喉結微動,在吳邪灼灼的注視下緩步向前。
他的腳步起初還有些遲疑,卻在距離雲雪霽三步之遙時突然加快。
雲雪霽順勢張開雙臂,將撲來的張起靈穩穩接住。
張起靈緊緊地抱著雲雪霽不放,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貪婪的吸取著他的體香,讓他漂泊多年無處歸依的心終于找到了歸處。
“想你……阿霽!”
這聲呼喚里壓抑著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警方來的速度很快,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郊外的寂靜。
在配合完成廢棄氣象站的調查後,四人默契地選擇了回到吳邪的吳山居。
跟隨他們一起回去的,還有他們一起發現的那些重新編號的磁帶。
吳山居的燈光溫暖如舊,八仙桌上茶香裊裊。
四人各據一方,氣氛卻比往常凝重許多,開始了對雲雪霽的三司會審。
吳邪率先發問。
“阿霽,我願意給予你我全部的信任,我也請你不要騙我。”
說到這里,吳邪抬起頭,目光直直望進雲雪霽的眼底。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三叔他現在到底還活著嗎?044考古工程你又知道多少?還有就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雲雪霽輕輕放下茶杯,瓷器與木桌相踫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三叔還活著,只是他被困在了一個無法離開的地方;”
“至于044考古工程,那些資料你也已經看過了,這個考古工程指的就是南海王地宮考古工程,當初你三叔在這個考古隊里時發生了太多他無法控制的變數,我能告訴你的是,只要你將你三叔走過的路一路走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帶他來見你。”
“至于我的目的……”雲雪霽突然站起身,走到吳邪面前蹲下,這個動作讓他不得不仰視著對方,“只有一個,就是保護你和小官平安。”
他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但在那之前,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雲雪霽伸手輕輕按在吳邪的胸口,滿臉都是心疼,“那就是你現在的身體情況……”
“之前為了對付汪家人而過度吸取費洛蒙,已經掏空了你的身體。氣象站那次吐血不是偶然……”雲雪霽的眉頭深深皺起,“準確來說你的肺部已經壞掉了,按照現代醫學的說法,那個更為專業的名詞叫做肺部縴維化,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你最多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能活。”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王胖子直接不可置信的拍案而起,這麼多年的相識之情,听到這樣的噩耗,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而早就在之前吳二白的電話中得知吳邪現在身體情況的張起靈臉上也都是凝重。
“而你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雲雪霽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其堅定,“就在你三叔最後的歸宿里。”
雲雪霽的手指微微收緊,攥住了吳邪的衣襟,“這條路很危險,但我會陪你走到底,而且不止我會陪著你,我相信小官與胖子他們也會一直陪著你走到最後。”
本就不善言辭的張起靈想問的都已經被吳邪一一問出來了,他只是默默點頭,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王胖子紅著眼圈,重重一拍桌子,“那必須陪啊!天真,咱肯定一起把你三叔找著,把病治好!你絕對不能走在我前面,你還這麼年輕,絕對不能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吳邪沉默片刻,隨後展顏一笑,“行,那咱就再走這一遭。阿霽,你既然知道這麼多,那接下來咱該從哪兒開始?”
雲雪霽松開吳邪的衣襟,站起身,“從這些磁帶開始。據我所知的,里面就藏著你三叔留下的線索。”
吳邪在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被不信邪的王胖子強行扭送到了醫院,直到他們手中拿到了醫生的診斷,王胖子這才徹底相信了雲雪霽先頭的言論。
從醫院回到吳山居之後,他們四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倒騰那些磁帶,至于雲雪霽在另一個密室里發現的那些破損的壁畫,沒有人脈的他們直接讓吳邪將線索打包送到了吳二白那里。
吳邪打發王萌去找了一個錄音機,找到錄音機後,他隨手拿起一盤,塞進老舊的錄音機里,按下播放鍵,磁帶在老舊錄音機里緩緩轉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窗外夜色已深,吳山居里只剩下機器運轉的聲音和偶爾的咳嗽聲。
吳邪用指節抵著嘴唇,強壓下又一陣喉嚨間的癢意,目光卻死死盯著那台錄音機。
“天真!這已經是第三十七盤了,”王胖子揉了揉發紅的耳朵,“全是雷聲,這也太邪性了,連個天氣預報都沒有。什麼044考古工程,三叔當年該不會是搞氣象觀測的吧?”
張起靈坐在角落的陰影里,眼楮半閉著,似乎在聆听又似乎在沉思。
雲雪霽則站在窗邊,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輪廓,指尖有節奏地輕敲窗欞,與磁帶中的雷聲微妙地同步。
表面上雲雪霽那叫一個不動聲色,實際上他也在著急,想著剛剛從那些壁畫上吸取且化為己用的特殊能量。
或許,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雲雪霽隨便找了個借口跑到了院子外面,手中結起繁復的法印,將自己好不容易吸納而來的法力盡數耗盡,為吳邪引來了一場解惑的大雨。
天邊雷聲轟轟雨歇歇……
一道驚雷驟然炸響,慘白的電光透過窗簾將客廳照得通明。
躺在躺椅上的吳邪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在閃電中劇烈收縮。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彈起來,連拖鞋都顧不上穿,赤著腳就沖向書桌,顫抖的雙手死死抱住那台老式錄音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吳邪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病態的亢奮。
他跌跌撞撞地沖向院子,單薄的襯衣瞬間被傾盆大雨澆透。
冰涼的雨水順著他的脖頸灌進衣領,他卻渾然不覺,只是魔怔般地高舉著錄音機,任由豆大的雨點 里啪啦打在機器外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