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看著跪在下首的言秋,沒等別人口,自己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兩人的婚期定在了兩個月後。
宮喚羽與上官淺兩個正主到了,雲雪霽與宮遠徵作為客人也不好把著大權不放,兩個人直接爽快的將孤山派重建的事情全權交給上官淺與宮喚羽。
雲雪霽與宮遠徵不急著回去,遠離了宮門的紛爭,在孤山派待產的日子過得比在宮門還要悠閑愜意。
上官淺和宮喚羽忙于重建門派的事務,但總會抽空來看望他們。
雲雪霽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宮遠徵每日都會陪他在山間散步,采藥,雖然他不確定人間的藥物對雲雪霽會不會有用,偶爾還會為他熬制一些安胎的湯藥。
一碗碗黑稠的湯藥下肚,宮遠徵縈繞在心頭的不安越發清晰。
臨近產期,雲雪霽總會趁宮遠徵深睡之後瞞著他悄悄外出,再偷偷摸摸的回來。
就這樣,時間一日日的過去。
雲雪霽臨產之日到來,天際雷聲大作,黑雲翻涌,紫色的閃電如游龍般撕裂蒼穹。
宮遠徵站在院中,仰頭望向那不斷凝聚的雷雲,瞳孔驟然緊縮——這不是普通的雷,而是“九九之數的天劫之雷”!
他猛地轉身沖進屋內,卻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雲雪霽早已不知所蹤。
“雪霽!”他聲音發顫,指尖幾乎掐進掌心。
他終于明白,為何他這些日子總是趁他熟睡時悄然外出,當時他只當阿霽是在給自己準備驚喜,一直不曾追問。
現在看來“喜”是一點兒沒有,“驚”倒是直沖天靈蓋。
他根本不是懷孕,而是以自身為蓮台,孕育了融合二人精血的“仙胎蓮子”!
雲雪霽漲大的腹部只是作為一個孕育的容器,于普通人眼里的障眼法。
“蓮花化形,仙胎降世,需歷九重天劫!”
——阿霽從一開始就知道,卻瞞著他,獨自承受。
如果早知是這個結果,他寧願作為容器的是自己!
宮遠徵撒開雙腿,奪命地朝著天雷中心的旋渦跑去。
阿霽!
等等我!
一定要等等我!
你不能有事,絕不能有事!
清風山絕頂,狂風呼嘯,雲雪霽一襲白衣立于懸崖之巔,長發被風吹得凌亂飛舞。
雲雪霽仰頭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雷雲,掌心輕輕覆上腹部,低聲呢喃,“再等等……很快,你們就能見到這世間了。”
遠徵,這個時候,想必你已經反應過來了吧!
雲雪霽知道劫雷的破壞力,以玉骨扇為引,雙手掐訣,護下了清風山整片山頭。
陣起!
第一道天雷轟然劈下!
“轟——!”
刺目的白光幾乎撕裂天地,雲雪霽雙手結印,周身綻放出瑩白蓮華,硬生生扛下這一擊。
還好,現在的他並非凡軀……
第二道天雷緊隨而至,比第一道更加凶猛!
雲雪霽咬緊牙關,玉骨扇在手中飛速旋轉,化作一道屏障擋在身前,雷光劈在扇面上,震得他虎口發麻,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第三道、第四道……
雲雪霽的靈力在迅速潰散,蓮華結界已然出現裂痕。
就在第七道天雷即將落下時,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雲雪霽心頭一震,猛地回頭,只見宮遠徵發絲凌亂,衣衫被山風撕扯得獵獵作響,正不顧一切地朝他奔來。
“阿霽——!”
“別過來!”雲雪霽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你別忘了,天劫只認渡劫之人,你若靠近,雷劫會加倍!”
宮遠徵腳步一頓,卻仍死死盯著他,眼眶通紅,死命地拍打著結界,發出聲嘶力竭般崩潰的嘶吼,“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扛?!”
雲雪霽張了張嘴,還未回答,第七道天雷已至!
“轟——!”
這一擊直接劈碎了玉骨扇的屏障,雲雪霽被震得後退數步,單膝跪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沒了結界的阻隔,宮遠徵再顧不得其他,猛地沖上前,一把將雲雪霽摟進懷里。
“你……”雲雪霽又驚又怒,可下一秒,第八道天雷已經劈下!
宮遠徵毫不猶豫地轉身,將他護在身下,硬生生用後背接下了這一擊!
一瞬間,宮遠徵的脊背被劈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幾乎跪倒在地,奄奄一息。
雲雪霽氣急,抵抗天劫的同時還得護住宮遠徵的心脈,只覺心累,“你瘋了!現在的你只是一介凡人!你是想死嗎!”
“呃——!”他悶哼一聲,鮮血順著唇角滑落,可雙臂卻仍死死箍著雲雪霽,不肯松開半分。
第九道天雷已經漸漸醞釀起勢……
“放手啊!傻子!”雲雪霽指尖發抖,聲音幾乎哽咽,“你瘋了嗎?!這樣下去你會……”
“會死?”宮遠徵低笑一聲,染血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那又如何?我宮遠徵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死。”
“我怕的是你丟下我一個人……”
“我說過,我宮遠徵上至黃泉、下窮碧落,生死我都要跟著你!”
宮遠徵搖頭,死死抓著雲雪霽的手,聲音嘶啞,“阿霽,你听好……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你永遠都別想丟下我一個人!”
最後一道天雷將至,宮遠徵的氣息越來越弱,可即便如此,他仍固執地擋在雲雪霽面前,不肯退讓半步。
雲雪霽終于崩潰,雙手結印,周身蓮華徹底綻放!
“既然你要瘋,那我陪你一起瘋!”
雲雪霽猛地推開宮遠徵,在他驚愕的目光中,縱身迎向第九道天雷!
“轟——!”
刺目的白光中,宮遠徵眼睜睜看著雲雪霽的身影被雷光吞噬,撕心裂肺地喊出聲,
“阿霽——!”
雷光散去,雲雪霽渾身是血地墜落下來,宮遠徵拼盡全力接住她,顫抖著手去探他的脈搏。
還活著……還活著!
宮遠徵顫抖的手指撫過雲雪霽染血的鬢角,那溫熱的血液已經漸漸冷卻,黏連在他指間。
宮遠徵俯下身,將干裂的唇貼在雲雪霽冰涼的額頭上,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