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洲秦國都城邯鄲,大雪紛飛,整個京城一片白。
太子府內贏泗喝著茶,听著雪,神思恍惚。
從昆侖虛出來,已有七年。
這些年,他被權力裹挾,一步一步的控制了整個秦國。
贏柱已為名義上的皇帝。
大秦所有政令,基本從太子府發出。
贏柱沒有反抗,依舊日日上朝,听著這些文臣武將爭來爭去。
他很少發言,好似一個木偶。
曾經,太子府議了事,把奏折送到皇宮蓋上玉璽。
贏柱覺得很煩,所以把玉璽送到太子府。
父子兩人,相看兩厭。
如果,不是每月有祭典,贏泗都不願進宮。
這樣的父子,並沒有因為權力而反目,而是隨意而為。
贏柱是皇帝,又不是皇帝。
贏泗是太子,又不是太子。
兩人肩上扛著整個秦國,更有歷代先王的期望。
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敢揮霍祖宗基業。
每一步,都在權衡,都在算計。
這是他們的命,無法反抗。
贏泗眼前浮現昆侖虛內的一幕幕,長安、沐如雪、金石泉、縴盈、疏影、元宏等人,一一閃現。
曾經惡魔小隊的快樂時光,已不復存在。
如今想來,還是甜蜜。
當夜深人靜之時,舉酒而飲,以回憶下酒,好不快哉。
不知何時再見!
不知何時並肩戰斗!
也許不會再有這一天。
越了解大秦的曾經,心越沉重。
越了解這方世界的奧秘,越覺得無力。
大秦先祖皇帝贏政都敗了,他能成功嗎?
沸騰的水,把贏泗的思緒拉回。
溫杯、投茶、搖香、洗茶、沖泡、出湯。
輕輕喝一口,茶香入鼻,沁脾。茶水入口,暖心養神。
風輕輕一吹,雪已入了閣樓。
忽見梅花朵朵開,似是白紙點上紅。
贏泗手一揚,宣紙停空。
筆起,墨落。
天將暮,雪亂舞,半梅半花飄柳絮。
江上晚來堪畫處,釣魚人一簑歸去。
詩成,氣順。
字如其人,詩也如其人。
愁緒滿心,盡在不言中。
“太子,宮中有請!”
贏泗有些疑惑的看著沈括。
今日應無事,父皇怎會傳他進宮。
“太子如果不想去,我就回了!”
“不必!”
贏泗起了身,準備進宮。
“我去請蒙將軍。”
“不必勞煩蒙將軍!”
“太危險……”
“孤自有打算。”
風雪越來越大,好像要把整個邯鄲所掩埋。
雪光通明,身著黑衣金龍的少年,入了宮。
大殿內,燈火通明。
贏柱坐在炭火旁,佝僂著腰,不停的咳嗽。
他是大秦皇帝,權傾天下。
可是,肩負的責任何其之大。
“父皇!”
贏泗行了跪拜之禮。
“你來了!”
“不知父皇有何事?”
兩父子如同陌生人。
其實,他們兩人很像。
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
“坐下吧!”
當贏泗坐下後,贏柱讓宮女太監下去,整個大殿內只剩下兩人。
兩人相顧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
“喝酒嗎?”
“好!”
贏柱提著一個鐵壺,放在炭河上,開始溫酒。
“此酒名為冬釀酒,又叫十月白,也叫靠壁清。你母後曾經能喝十壺……”
一說起沈清棠,贏柱的眼神飄忽。
一襲粉色的長衫,柔順的頭發隨意飄下,只扎著一根紅繩。
柳葉彎眉,一汪清水的眼楮。
淡然的笑容,銀鈴般的聲音。
讓他不由自主的沉淪。
那是他深愛的女人,也是一輩子的意難平。
因為她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也許,愛大過于恨。
曾幾何時,他咆哮過,他吶喊過。可一切有用嗎?
曾幾何時,他提著酒,坐在她的墓前,問道你是否真的愛過我。
或者大秦和沈家都大過于對他的愛。
他只想要她,平平淡淡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生。
可這樣的日子,對于他極為奢侈。
他身上流著贏氏一族的血,肩負著贏氏一族的使命。
贏泗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听著。
他的母後,是一個陌生人。
他曾問沈括,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沈括沉默了許久,半響才說道,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他再問時,沈括不再說一句。
沈家上下,對沈清棠也是諱莫如深。
所以,贏泗就沒有再問過。
如今,父皇親自提起,但他卻沒有一絲波瀾。
因為,對于他來說,那是一個陌生人。
贏柱倒了一碗酒遞了過去。
“謝謝父皇!”
贏泗喝了一口,有一絲苦澀,而且辣爽子。
這樣的酒,太差!
特別是他曾喝過長安的陽春白雪,那真是雲泥之別。
“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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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
贏柱哈哈大笑,就連眼淚都飛出。
隨後咳嗽不止。
贏泗則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許久後,贏柱才開口道,
“你也會說謊?”
“父皇……”
“沒事,曾經你的母後也問過我,我也說的是好喝。”
“不好喝嗎?”
“天下最難喝的酒之一。但是,它又是天下最好喝的酒。”
贏泗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只是,贏柱再盛了一碗。
“那一年春日宴,你的母後懷著你,都要喝酒,還要跳舞。我沒辦法,只有同意。她說,那是她最愛的舞,也是最愛的酒。她一邊跳,一邊輕語。”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見,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你說,這酒是不是最好喝的酒?”
“可是,那一年她死了!”
酒在空中,不知該喝還是不該喝。
看著父皇一飲而盡,贏泗也一口而下。
“好酒!”
兩父子異口同聲。
“你恨我嗎?”
“不恨!”
“恨也好,不恨也罷。而我,終究過不去。”
贏泗抬著頭,柔聲道,
“母後不想你這樣!”
“我知道,可是過不去就是過不去。我也不想過去。”
“你今年三十歲了吧!”
“是的!”
“她也離開了三十年!”
“父皇,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母後應我而死。”
“如果,你過意不去。在你生日的那天,為你母後點三炷香。”
“好!”
“喝酒!”
兩人一碗接一碗,酒溫了一壺又一壺。
冬釀酒,好喝!
喝了還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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