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廠長，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龍文海怎麼教女兒還輪不到你來評價。”听著高大山那陰陽怪氣的語調，龍文海也是毫不客氣地直接回懟道。
萬廠長到了退休年齡，而他們兩個作為最有可能接任的候選人，平日也沒少明爭暗斗。
他就知道高大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攻訐自己的機會。但龍麗帆是他龍文海的女兒，自己得護著。所以無論二丫頭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得支持。
“龍副廠長，咱們就事論事。廠里現在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幾千人等著吃飯呢，你閨女一句話就把合作給推沒了，這責任你承擔得起。”
“二丫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為了維護方科長和廠里的名譽。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妥的。”
“到底是為了維護方科長的名譽還是你閨女為了自己的名聲？”高大山冷笑一聲，“你是忘記了去年廠里因為沒訂單，工人們鬧起來了這件事吧！如今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合作沒了，回頭，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和廠里的員工們交代吧！”
“高副廠長，你怕是弄錯了一件事。這合作人家方科長先前本就沒有打算給滬市機械廠。而且，我閨女不是說了嘛，她還有其他的辦法幫到機械廠。”
龍文海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帶著一絲心虛。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祈禱龍麗帆真的能夠拿出辦法來，要不然，他真下不來台。
“夠了！”
見兩人有欲吵欲凶的趨勢，萬隆昌突然大喝一聲。斑駁的眉毛下，一雙眼楮炯炯有神，怒視地看著兩人。
“你們兩個，身為廠里的領導干部在這麼多外人面前吵吵嚷嚷的，像個什麼樣子。難道你們平時，就是這麼給員工們做表率的？”
作為廠里的最高負責人，自己到了快退休的年齡。他只希望在退休前，能將機械廠給盤活，自己也能光榮退休。
這場子是終究要交到年輕人手中的，可他們今天這樣的表現，讓他如何放心 。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隨著萬隆昌冷哼聲落下。龍文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一旁的高大山也是識趣地閉上嘴。
見兩人都安靜下來，萬隆昌轉身走到龍麗帆跟前，剛剛還怒意的臉瞬間完成了切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慈祥的面容，輕柔地道“帆丫頭，你剛才說得可是真的！”
“萬爺爺，這種事我哪敢開玩笑。”龍麗帆微微一笑，“你們之所以想同方科長合作，說到底還是廠里的效益不行。”
“這不巧了嘛！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其它農具的設計方案，而且比平武縣機械生產出來的更加先進，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我可以趁著過年這幾天將圖紙給弄出來。”
“萬爺爺，你說有了新的設計方案不比同平武縣機械廠的合作來得更好嗎？”
“真的！”萬隆昌一听，眼楮頓時有了光亮。確實，如果他們廠也能掌握其它新農具設計制作，確實要比合作好上十倍。
“二丫，”龍文海走到龍麗帆的身邊，壓低聲音，“這事兒非同小可，你有把握嗎？”
相比萬隆昌的興奮，他則是有些擔心。新農具豈是那麼容易設計成功的，他是擔憂龍麗帆貿然夸下海口，到時候要是完不成，指不定還被埋怨成什麼樣呢！
“爸，你就放心吧！”龍麗帆知道老爸這是擔心自己，笑了笑，輕聲回應。
但龍文海似乎沒有被寬慰到，依舊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一旁的方為明站了出來，笑著開口︰“龍副廠長，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龍知青既然敢這樣說，那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方為明此刻仿佛比龍文海這個當父親的對龍麗帆更有信心！只是心里暗自感慨︰還得是龍知青，這新農具的方案一個接著一個。
就是不知道要是徐廠長知道龍知青把更先進的農具制作交給滬市機械廠，會不會酸溜溜的。
“方科長，”龍麗帆似是看出方為明的想法，笑著調侃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嘀咕我為啥把更先進的交給滬市機械廠。”
“龍知青，我…”方為明心虛地擦著額頭上冷汗，暗暗震驚，龍知青也太厲害了吧，連他心里的想法都知道？
也不管方為明的反應，龍麗帆解釋道︰“我承認這里面有我爸在滬市機械廠任職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方科長你也知道，以平武縣機械廠規模和現狀，我就是拿出先進的它也產不出來啊！”
方為明點了點頭，龍知青說得倒是大實話！想起之前龍知青拿出來的圖紙，一些零件制作，還是依靠京城機械廠的協助。
如此看來，反倒是平武縣機械廠生產能力限制龍知青的水平？
另一邊，站在人群中的程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京城機械廠的段廠長因為拿到了合作的機會一臉笑意。
而滬市高管們更是得到更先進農具的制作方案，各自臉都快笑出花了。反倒是所帶領的濱城代表團感覺就像是來打了一個醬油，一個個臉上像霜打了茄子。
程剛心里頓時不甘起來，三方代表來開會，憑啥就濱城機械廠什麼都沒撈著。
他的目光灼灼看向被圍在人群中的龍麗帆，心想既然這小姑娘這麼厲害，說不定還有其他東西沒拿出來。隨即他徑直走到龍麗跟前，“龍同志，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
看著跟前這個東北漢子，恭敬地向自己道歉行李龍麗帆微微愣神。過了片刻，“行吧！你的道歉我就收下了。”
“但麻煩程廠長以後說話還請注意一些，面對一些事你可以質疑，但不要妄加猜測，更不該把那些話說出口。”
“是是是，我以後一定注意。”程剛點頭如蒜，心想這事總算揭過.
“你還有事？”見程廠長沒有走的動作，龍麗帆眉頭皺了皺眉。
“就是，那個…”程剛搓了搓手，還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但想到目前廠里的處境，還是鼓起勇氣道︰“龍同志，你那里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案，我們濱城…”
龍麗帆都快被程剛這轉變氣笑了，明明剛才質疑的最凶的就是他，現在竟又舔著臉求自己。
濱城的情況有些不同，作為國家北方重工型企業，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這個問題才對，或者說現在這個階段應該不會出現這個問題才對！
難道說上面的政策已經在變了！！！
“抱歉哈，程廠長，我目前實在拿不出來多余的。”搖搖頭，龍麗帆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幫滬市那是因為老爸在這里上班，至于濱城，還是算了吧！目前她哪有那麼精力操心那些。
“行吧！”聞言，程剛失落地點了點頭，“那龍同志，你以後有其他的方案一定記得找我們啊！”說著更是掏出紙筆寫下自己的聯系方式。
龍文海看著女兒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胸口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幾年不見，自己這閨女真的變化很大。
過了許久，幾人才從人群中脫身沿著街道往家里走去。龍麗帆看著手腕上的表已經快逼近一點鐘，怪不得街上沒多少人呢，這個點大家都回家吃飯了。
“也不知道家里等著急了沒？”
幾人的腳步加快，剛到家便聞到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爺爺奶奶他們早已經坐在那里，大姐也已經下班，見到龍麗帆回來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可算回來了！”奶奶推了推老花鏡，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快，帆丫頭，來坐奶奶旁邊。”
向爺爺奶奶和大姐打了一聲招呼後，龍麗帆剛還想說點其他的，肚子又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聲，惹得全家人都笑了起來。
這還是自龍麗帆下鄉後，全家人第一次在一起。
左淑麗給每人盛好飯，目光掃向自己的丈夫，“你呀，閨女去接你，都還磨蹭這麼晚？自己不餓，也不知道體諒一下閨女，看把二丫頭餓得…”
听到自家媳婦的埋怨，龍文海想著剛才的事，張了張嘴。他很想說要不是閨女去接她，說不定自己早就回來了。
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低頭往嘴里扒拉著米飯。這話要是說出來，傷了小閨女的心咋辦。
倒是一旁的龍衛華卻是放下筷子，眼楮亮晶晶，“媽，你是不知道，剛才二姐她可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