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甦牧回過頭，聯想到一些“趣事”。之前兩次，無論是南下合眾國，還是東行朝鶴，都受到了當地警察的親切問候。
這次來北境這麼久，還沒達成每國任務呢，該不會是現在補上吧？
“警長，我在！”
桂妮婭立即小跑過去。
她與這位警長顯然也是老熟人，笑著問︰“這麼大陣仗，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上面有命令……關店。”警長也是一臉為難，搞不懂市政廳為什麼突然抽風，但這是上面下達的死命令。
“啊？”
桂妮婭小臉一白，立即意識到，恐怕要出大事！
一般情況下，考慮到先民與北國的關系，市政廳基本不會采取任何強硬措施。
“有說為什麼嗎？”
她心里惴惴不安，生意上的經濟損失是小事。先民與北國關系的破壞才是大，希望只是自己多余的擔心。
“說是上面來了大人物，要對部分店面稍加整頓。”警長轉述著市政廳的官方理由，他心里其實也不信的，誰家大人物能來這種犄角旮旯？
不得在風廷堡好好happy一下，說起風廷堡……警長立即想起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大人物的車隊遭到襲擊。
莫非和先民有關？算了算了，這種事和他們這些小警察沒關系。
桂妮婭突然壓低聲音，問︰“是一起，但是單指先民開的店？”
警長沒說話，沉默地搖了搖頭︰單指先民。
“今天就關嗎？”
桂妮婭很是無奈，連忙說︰“警長，我這里還有一些客人，最近森林了不太平。很不太平！尤其是晚上，我想等明天送他們離開後再關店。”
她生怕對方听不懂，可以強調一句。
警長看了看周圍的游客，立即注意到其中有一桌格外引人注目。
那位金發年輕人渾身上下充滿貴氣，陪坐的居然是一位紅發碧眼的純血先民。
沉思幾秒，點頭同意。
“長官。”
手下年輕警察立即提醒說︰“可是市政廳那邊……”
“不要說了。”
警長瞪了他一眼，態度溫和地看向桂妮婭，說︰“一天，我最多幫你拖延一天時間，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工作。”
“嗯嗯！”
桂妮婭點頭。
警長嘆口氣，放下市政廳的文件，帶著手下準備去下一家驛站。
棘手的都在後面，不是所有先民店鋪這麼好說話。
甦牧咬著隻果，笑著︰“看，今天還真是收獲滿滿啊。”
“你們先坐，我去和游客們解釋一下，然後幫他們協調出去的交通工具。”桂妮婭滿臉歉意，帶著市政廳的文件離開。
“這不能是夜梭的意思吧？”賽南皺著眉頭。
短暫的相處讓他對夜梭有了大致的了解，對方應該不會這樣粗暴地解決問題。
戴恩開口，解釋說︰“統治者家族雖然基本控制最高權力，但是面包還是要分餐盤吃的。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的政治家族，許多事都要在談判桌上斡旋。”
說到底還是中央政府，對基層沒有足夠的控制力。誕生于部落分封制度土壤上的政治制度，很難出現高度集權。
或者說，在權力制度設計之初，地方諸侯就沒想過憑空造出一個“中央皇帝”，“議會國王”是他們能夠接受的最大公約數。
“先民沒有選票嗎？”甦牧問。
“有的。但是……”
戴恩話鋒一轉，有些尷尬地看著賽南，說︰“選票只在選區有用，先民在各個選區的人口，不足以影響選舉結果。”
“還是我來說吧。”
賽南知道這個話題，作為統治者的戴恩並不好明言，他解釋說︰“選票只在選區里有用，于是在劃分選區的時候，只需要將先民拆分到不同選區。”
“這樣看似保障了所有先民的選票，但是在不同選區里，這些選票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近些年，大家都發現了這個問題，漸漸的投票率也就越來越低。”
“一些涉及重大利益的問題，與其投票，不如直接上街游行，沒準還能有點用。”
戴恩尷尬一笑。
賽南繼續說︰“只有當選情陷入焦灼時，先民的選票才看似有價值。但這些官員一旦選上，所有的競選承諾，全當放屁，能落實一項就已經很不錯。”
說到這，戴恩就不得不解釋一句︰“資源畢竟是有限的，競選時看似選民分了很多派系，只要涉及到向先民傾斜利益，選民們立即就會團結在一起反對。”
“雖說一旦選上，可以厚臉皮干滿四年。但四年之內，同僚不配合。四年之後，還想繼續選，所以很少會向少數團體傾斜。”
“除非……”
也不是沒有解法，但是戴恩不能說。他只是尷尬一笑，沒有繼續解釋。
總而言之，通過一套精心設計的選區制度，可以很好規避選票帶來的“風險”，還能將沖突轉嫁到選民之間。
“原來是這樣啊。”甦牧心中的一些東西，正在漸漸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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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他看過不少雜志，都將這套制度吹上天，現在看來也是有利有弊，未來的開雲要適當學習，不能全盤西化。
幾人繼續閑聊著，從書本上的制度，落實到實際執行的現實情況。
太陽逐漸西斜，驛站里的客人越來越少，不少人已經離開。
“好累。”
桂妮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幽幽吐槽一句︰“今天真是虧麻了，退房費不說，還得自掏腰包安排交通工具。”
“不知道風廷堡來了一位什麼樣的大人物，可真是害苦了我們這些小民。”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甦牧。
賽南臉色一變，趕緊呵止︰“桂妮婭，不要胡說！市政廳的愚蠢政令，和大人物有什麼關系？小心禍從口出！”
“呸呸呸！”
桂妮婭捂住嘴，笑眯眯的︰“也是，都是市政廳的錯！也不知道風廷堡發生了什麼，我看警長先生很緊張的樣子。”
“你們應該路過風廷堡吧，有听到什麼消息嗎？”
她眨眨眼，直勾勾地看著甦牧。
“確鑿的消息沒有，風言風語倒是有一些，但是你恐怕不願意听。”甦牧喝著清冽的果酒，還真有一股精靈蜜釀的感覺。
桂妮婭擠到賽南身邊，連連點頭︰“我听，我听！”
甦牧眉毛一挑︰“哎呀，這天都快黑了，肚子好餓啊，餓了就沒辦法講故事！”
“哦哦。”
“稍等一下，我給你準備好吃的！”桂妮婭立馬跑開。
甦牧看向賽南，說︰“這小姑娘真有意思。”
“啊？哦，是啊。哈哈……”賽南紅了臉，不自在地撓撓頭。
所有人都會心一笑。
夕陽的最後一抹余光下，桂妮婭盛情款待，端上來不少先民特色美食，充滿自然原始的粗獷美。
基本都是亂炖加燒烤。
主打一個食材本源味道。
桂妮婭放下袖子，和賽南擠在一邊，說︰“嘗嘗我的手藝！不過你們吃遍了美食，可能吃不慣我們這些東西。”
“原汁原味挺好，總比胡亂加工強。”甦牧很少挑食，喝著果酒吃著烤肉，還有炖湯。
“吃了我的東西，可要講故事的哦！”
“行啊。”
甦牧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說︰“聖光•霍格沃茨學校的社交季，來了一位開雲帝國的貴客，他最近到風廷堡旅游……”
“提問！”
桂妮婭舉起手，問︰“開雲帝國……是哪里？”
嗯？
甦牧一愣，這也算問題？我堂堂開雲，辣麼大個帝國，你居然不知道在哪里，沒學過地理也沒看過地圖嗎？
“咳咳。”
戴恩又咳嗽兩聲，解釋說︰“因鐸的基礎教育很……‘自由’。只有貴族學院才會有嚴格的學習要求與制度安排，其他的主打一個學得開心。”
“額……”
賽南也很尷尬，因為先民的教育制度，甚至還不如因鐸的普通學校，只有少部分出去學習的人，才能接觸到現代知識。
他解釋說︰“德魯伊教派一般不學外面的知識，都是詩歌、律法、佔星、通靈、預言這類，哦，還有自然魔法。”
甦牧︰“……”
佔星、預言、通靈、魔法……認真的嗎？他不禁要問︰“這些知識有用嗎？”
“有啊！”
桂妮婭笑著︰“我的預言術和魔法，學得都很好哦。佔星術就有點差了。”
“你施展一個魔法給我看看。”
“沒問題！”
桂妮婭念念有詞，右手一攤，“哄”！搓出一顆大火球，左手一攤，搓出一顆大水球。
甦牧瞪大眼楮。
真有魔法啊！還可以學……那寧寧豈不是！
“不過……”
桂妮婭皺著眉頭，取消魔法，一臉苦惱的樣子。
甦牧問︰“不過什麼？”
她說︰“魔法只在先民地界生效，一旦出了這個區域，嘴皮念破也沒有效果。近年來，魔法生效的區域越來越小。”
“如果再這樣下去，德魯伊教派怕是要失去最後的反抗能力。”她長長嘆了口氣。
只在部分區域生效，並且範圍越來越小？
“也就是說，你們也不清楚，魔法背後的奧秘。”甦牧問。
桂妮婭點頭︰“是的。”
隨後看了一眼賽南。
其余幾位頓時明白，不是不清楚，只是有外人在場她不能說。
想要知道具體情況，得問賽南，不過幾人都沒問，這可是德魯伊教派的核心機密。
“我給你看看世界地圖吧。”
甦牧虛空輕點，一張彩色地圖憑空浮現，他指出其中一部分土地說︰“這里是中庭，這個最大的帝國就是開雲。”
“先民森林在哪里呢？”桂妮婭問。
“地方太小看不到。”
“……”
甦牧放大地圖，依次介紹︰“這里是因鐸大區，這個是北國，這里是風廷堡，這里才是先民森林，當然這里就是你的驛站。”
“啊？怎麼感覺這麼小。”桂妮婭有些失落。
她記得因鐸不是“日不落”帝國嗎？怎麼從地圖上看，還沒開雲帝國的一個行省面積大，這麼大的帝國一定很強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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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牧收起地圖，繼續說︰“這位開雲貴客在風廷堡遭到一群黑斗篷的襲擊，摘下斗篷一看，發現他們竟然都是……先民！”
“什麼？”
桂妮婭嚇得直接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賽南。
賽南沖她點點頭，表示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這不可能，會不會是……攝魂？”桂妮婭問。
甦牧說︰“那位貴客也是這樣想的，你們還真是挺默契的，不過桂妮婭小姐，真的有攝魂這種魔法嗎？”
“有的，貴客，有的。我也會，但是只能攝取一些小動物的靈魂，攝取人的靈魂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如果真是攝魂的話，對方的必然是……大德魯伊。”
繞來繞去，最後好像又回到德魯伊教派身上，桂妮婭沉默了，良久，問︰“有沒有別的可能？”
“有的，小姐，有的。”
甦牧說︰“我們的初步判斷是，有一個邪神組織，在幕後搞事。試圖挑起先民與北國的戰爭，他們從中攫取鮮血，用來祭祀。”
“鮮血祭祀？需要多少人？”桂妮婭惴惴不安。
這種異端往往都會殺成千上萬人，她擔心先民遭到重創。
甦牧眯著眼楮，說個數︰“大約……一百萬！”
“多少！”
“你說多少？！”
桂妮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百萬人是什麼概念，就算吧所有先民全殺了，在翻兩倍也沒一百萬人啊！
“這還只是保守估計，上一次這些瘋子出手，試圖獻祭超過一百五十萬人，並炸掉了一座活火山。”甦牧喝著羊湯，很是鮮美。
“……”
桂妮婭一陣苦笑，過了很久，才從一百五十萬人中回過神，問︰“我知道了，今天晚上你們多加小心。另外，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暫時沒有。”
看到女孩眼里的暗淡，甦牧立馬補一句︰“不過有一件事，非你不可，回憶一下最近驛站有沒有來可疑人，或者附近的驛站，有的話寫下來。”
“好，我想想，然後幫你問一問。”桂妮婭鄭重點頭，將這件事看的格外重。
驛站外的天漸漸熄滅。
風越來越喧囂。
留下來的旅客早早上床睡覺，驛站大廳中燈火通明，甦牧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
看著孤零零的桂妮婭。
“黎祿、戴恩，听我說。”甦牧在他們兩人耳畔悄悄說了些什麼，隨後和賽南一組，走進夜色濃霧。
四人消失在驛站的燈火中。
風搖曳著蠟燭微弱的火光，龐大的黑影從驛站上空蠕動離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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