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勞倫斯家族也在庇護蒂娜的言論。
甦牧不屑一顧，並反駁一句︰“如果沒有父親，我是不是可以活得更好呢？至少無憂無慮吧。母親說不定也不會死，她是很愛我的。”
明面上說得是甦淵，實際還是在談勞倫斯家族。
老勞倫斯敏銳地察覺到，不能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否則一旦自己把話說死，後面如果出現意外，勞倫斯家族再無回旋余地。
總不能真請女皇出面，就為了這點姐妹間嫉妒的小事？
沒準還真請不動。
“嗯。”
他點點頭，說︰“或許吧，不過你現在已經是弒神者，听說學院即將遠征彩虹橋，不知道有沒有用得上我勞倫斯家族的地方。”
“有的話，為了世界，勞倫斯義不容辭！”
甦牧品著杯中美酒，心中冷笑︰狡猾的老狐狸，想換話題？那可不行！就是要把你逼進死胡同，一會讓你下不來台，和不了稀泥！
別到時候來一句，老夫本心是好的，都是下面佣人辦壞了事。家族只是一時不查，不小心讓蒂娜受了委屈。
另外，還遠征彩虹橋？
到時候真叫你去，你怕是又不願意。
甦牧打定主意，面笑心不笑地說︰“公爵先生都已經听說了？我來北境之前，校長還和我說，需要保密呢。”
“這種事都是做成以後再說！現在八字沒一撇，就到處嚷嚷要斬殺耶夢加得，萬一最後遠征失敗，豈不是叫人笑話？”
“到時候人家肯定會說——”
甦牧繞了一大圈，圖窮匕再見︰“那個誰誰誰，只會說大話，平日四處嚷嚷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強，結果光鮮外表揭開一看，內里不知有多糜爛呢！”
“公爵先生，你說，這叫人家怎麼看我？”
老勞倫斯︰“……”
女伯爵听著差點笑出了聲，縮在沙發里，憋得相當難受。這位弒神少年陰陽人的水平，沒想到居然這麼高。
甦牧又補充一句︰“到時候，我可沒臉說，我本意是好的！要為世界鏟平一大禍害，都是別人不給力，連累我弒神失敗。”
老勞倫斯︰“……”
女伯爵身子一抽一抽的。
黛楠好奇地眨眨眼，媽媽這是怎麼了，難道不是生病了？但看她臉頰紅潤的樣子，又有些不太像啊，隱隱有點想笑的意思。
“這怎麼說的？”
貝爾莎倫附和說︰“有這份遠征的心就是好的，換成一般人，提都不敢提彩虹橋，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再說了，你不一樣，你已經斬殺一尊荒古凶神。”
小勞倫斯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起來。
他怎麼听怎麼覺得，眼前的少年，還有統治者家族的小公主，就是指桑罵槐，借機映射勞倫斯家族對蒂娜的苛待。
可——
小勞倫斯想不明白，這少年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蒂娜說的？如果是這樣，就憑當事人的證詞，他現在就該發作起來，而不是含沙射影。
他到底知不知道？
嗯，不管了，現在重要的事，就是除掉那個女人，毀尸滅跡！
留著總是一個禍害。
至于如何牽制蒂娜，那就把她父親關押起來，正好借打起清理家族風氣的名義。
“父親。”
小勞倫斯開口，準備借故離開。
“勞倫斯先生。”
甦牧搶先一步開口，喊住這位想要開溜，好去毀尸滅跡的惡毒之人。
想殺人可以，但是不能讓他親自去。
他搖晃著紅酒杯，說︰“遠征彩虹橋暫時擱置，這事還得等我見過女皇，回去同黨魁商量以後再做決定。但還有一件事，倒是需要勞倫斯家族幫忙。”
同黨魁商量？
小勞倫斯露出冷笑。
你這毛頭小子當真好大口氣！
就連女皇陛下都要敬重那位老君王三分，你以為你是誰，偷襲一尊剛甦醒的野神，還真把自己當成塵世君王了？
看到父親的冷笑，泰因心中一突，意識到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否則一會可能什麼也做不了了。
海倫更是憂心︰父親看上去不喜歡伊鉑斯先生，我和他的婚事不會……應該不會，勞倫斯家族最後還是爺爺說了算。
小勞倫斯語氣不善︰“什麼事？我洗耳恭听！”
“殺過邪神的都知道。”
甦牧似笑非笑，像是拱火，又像是緩和，說︰“擁有神權的巨獸，麻煩就麻煩在，他們有命令勤王護駕的能力。”
“這一點，將級巨獸也有，只是邪神的權柄更加龐大。希望到時候勞倫斯家族，能夠平息萊茵境內的巨獸動亂。”
小勞倫斯說︰“這一點不需要你來說，我勞倫斯家族自有使命在身！說這話，未免有些太過看不起我勞倫斯家族了吧？”
“確實！”
甦牧露出真摯的笑容，贊嘆說︰“世家大族自有風範，倒是我這毛頭小子魯莽了，也是我鄉下來的，沒什麼見識。”
“如此不知道勞倫斯先生，能否為我引薦一下族中優秀子弟？讓我這個村野莽夫，能夠一睹陪審團家族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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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火候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鬧大事情，人越多越好！
“這……”
小勞倫斯一時猶豫，他還著急去滅口呢，但介紹族中優秀子弟的事，還真就只能自己來干，總不能把老父親抬出來吧。
“爸爸。”
海倫嬌滴滴地喊著，說︰“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女兒有個建議，不如這樣吧，今天的晚宴我們在外面吃，一邊用餐，一邊介紹族中優秀子弟。”
她有種不知道如何緩和緊張關系，那就先點菜吧的心態。
“好。”
面對女兒的要求，小勞倫斯向來都是無條件答應。
滅口的事先讓下人去做，一會把人絆住，再找機會脫身去核驗。
老勞倫斯拍板︰“那就這樣吧。”
是得換換地方，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等到了外面人一多起來，也好轉移這少年的注意力。
他象征性地詢問一句︰“伊鉑斯先生以為如何？”
正中下懷！
甦牧報以誠摯的微笑，看向海倫，你可真是個貼心的，三言兩句就招來了更多的人，比我舌燦蓮花管用多了。
他說︰“海倫小姐的建議很好啊，我听公爵先生安排。”
天吶！
他在沖我笑耶！付出果然是有回報的，我這也算是替家族緩了口氣吧？父親也真是的，干嘛非要和弒神者找別扭？
大團長昨晚不是親傳了女皇陛下的御令嗎？
海倫芳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紅著臉，羞澀地低下頭。
泰因看看妹妹，看看父親，再看看甦牧。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從城堡之前的迎接開始，整場下來節奏基本都把握在這位弒神少年的手中。
他居然就這樣輕易答應了妹妹的要求？
莫非這也是節奏的一部分？
泰因霧里看花，難明全貌。
女伯爵隱隱有種感覺，這出好戲的高潮即將到來，只是不知道這位弒神少年究竟要如何羞辱勞倫斯家族。
“伊鉑斯先生，請！”海倫說。
甦牧放下酒杯，跟上她，說︰“有勞海倫小姐引路了。”
小勞倫斯綴在最後，同貼身男僕交代滅口一事。隨後在女伯爵驚惑的目光中，裝出溫潤儒雅的模樣，一同走到外間。
四月春風輕柔和煦，微微帶著涼意，讓人倍感舒爽。
“你喜歡賽馬嗎？”海倫在身邊問個不停。
甦牧搖頭，說︰“開雲沒有賽馬文化，我對這些也沒什麼興趣。”
海倫又問︰“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呀？”
她就不信，問不出愛好，總不能每天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吧？
“訓練。”甦牧說。
海倫︰“……”
老勞倫斯問︰“千葉教授平日里，都是怎麼訓練你的，還有那位雷電君王，君王的訓練方式應該與眾不同吧。”
爺爺！你說這些干嘛呢？
海倫不開心地嘟著小嘴，表現出小女兒態的嬌俏。
甦牧回答著︰“老師最近閉關，是美帝奇家族的萊納鐸教授在訓練我和師兄，還有蒂娜師姐。”
“萊納鐸？又是一個私生子！”小勞倫斯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老勞倫斯雄獅回頭，惡狠狠地看了兒子一眼，讓他閉嘴，不要再胡亂說話。
命令一句︰“你去召集族中子弟，就到河畔花園來。”
“是，父親。”
小勞倫斯面色不虞地快步離開。
“客人見笑。”
老勞倫斯找補著說︰“北境文化和開雲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我們這里是一夫一妻制。”
“開雲帝國也是一夫一妻制。”甦牧說，態度溫和，沒有表現出不滿。
老勞倫斯啞然，問︰“我听說你們那里有庶生子的說法。”
“是有。”
甦牧進一步解釋，說︰“妾生的就是庶子，庶子也是子，地位或許稍低了些，但到底是自家孩子，不會虧待了他們。”
“在禮法上，庶子也要叫正妻一聲︰母親。”
“不過這些都是陳年陋習，早就不興這一套。只有一些古老世家為了子嗣昌盛，還保留著這種習俗。”
海倫听著心中明悟，正妻不管在哪個文化都是主人，還是得做正妻而不是小妾。
幾人向著河邊走去。
城堡的僕人又開始忙碌起來，為晚宴準備美食。
小勞倫斯的貼身男僕領了命令，知會了一聲城堡的男女兩位管家，隨後帶著毒藥前往關押蒂娜母親的地牢。
“人呢？！”
他走進地牢時，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歪七扭八地睡在地上。所有人都在，唯獨要暗殺的對象不翼而飛。
完蛋！
貼身男僕面色蒼白，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妙，喊著︰“快，趕緊吧，管家先生請來，他是智慧序列讓他幫忙尋找賤婢的下落！”
“是！”
下人應了一聲，急匆匆跑向人群聚集的宴會場地，男女兩位管家此刻都站在一旁。
貼身男僕一把手扇醒沉睡的守衛，揪著衣領，厲聲質問︰“讓你們在這里看押囚犯，結果在這里睡大覺，我問你們，人呢！那賤婢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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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賤婢，不是在……”
守衛隨手一指，隨後滿臉蒼白，雙腿一軟，立即腦袋一歪，果斷選擇裝死。
……
……
十分鐘前。
海倫領著甦牧剛剛下樓時。
蒂娜母親心中涌起強烈渴望，似乎有人貼在耳邊說︰出去，只要出去，只要逃到那位少年面前，就能離開，就能雞犬升天！
但看著四周的守衛，手腳上的撩開，以及被壓住的序列，女人心中生出強烈的無力感。
“喂！”
守衛呵斥一聲︰“你這賤婢，該不會想逃出去吧？我告訴你，今天來了不少貴客，你敢出去立即處死！”
蒂娜母親心中一驚，諂媚地笑著︰“不敢，不敢。”
勞倫斯家族的手段，她可是親眼見過的，尤其是那位狠毒的大小姐。女人根本生不出半點造反的心思，真要鬧起來或許死亡才是解脫。
但，她不甘心！
『出去！』
『你女兒的小師弟，會保你平安無事！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弒神者，神明都敢殺，更何況區區勞倫斯家族？』
心中多出的一絲雜念，伴隨著不甘變得愈加強烈，不斷慫恿著女人。
“誰？”
她驚駭地問了句。
守衛拔出劍，問︰“你在和誰說話！”
“我在……自言自語。”蒂娜母親解釋說。
守衛吐口談，罵著︰“瘋婆子！趕緊好好干活，把老爺們餐盤全都洗干淨，別想偷懶！”
女人低下頭，陰沉著臉。
『怎麼？不想出去，不敢？』
心里那個不甘的聲音又開始說話︰『那你活該一輩子在這里干髒活累活！你女兒可是在外面陪他的小師弟吃香的喝辣的，兩人在一起指不定玩得有多開心。』
蒂娜母親在心中掙扎著，回應著不甘，說︰『可是我，出不去。里面有守衛，外面也有守衛，天羅地網逃不出去的。』
她面色暗淡︰『出去就是死！』
『是嗎？』內心的不甘慫恿著，『你再看看？』
蒂娜母親抬起頭，似乎沒什麼異常，可下一秒原本凶神惡煞的守衛突然口吐白沫，莫名暈厥在地，地牢中的所有人都暈倒在地。
“這……”
她驚駭莫名。
莫非是天主顯靈了？
那聲音繼續蠱惑︰『還不出去？』
蒂娜母親面色掙扎，隨後狠狠咬牙，抄起一個沒洗的髒盤子，摔在唾罵自己的守衛的臉上，擦擦手，戴著撩開快步逃離。
一路上竟然沒有半個人，她竊喜之余，忽然看見小勞倫斯的貼身男僕正在同管家說話。
“對。”
“主人要我立即殺了那賤婢，老爺已經默認，千萬不能讓她見到那位弒神少年，不然今天的事情恐怕難以收場。”
“嗯，我知道貴客在湖畔花園。我會注意的，毒殺，然後毀尸滅跡！”
蒂娜母親听著這些話，嚇得心肝俱顫、六神無主，望著走來的貼身男僕，立即躲進樓梯角落。
管家離去。
男僕帶著人直沖地牢，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蒂娜母親所在的樓梯角落。
女人一時心如死灰。
死定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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