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漸放晴。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因鐸北國的高地上,雨下了一整夜,露珠散射著陽光,透出斑斕的虹彩。
蠟燭燃盡的房間內,薔薇躺在沙發上睡得十分豪放。
丹桂伏在桌上,正在為下一幕戲劇收官,稿紙堆得滿桌都是,顯然寫了許多個版本。
“嗯?!”
眼簾忽然一抬,手中的鋼筆停止書寫,心中的缺位感終于消失。
“啊!”
熟睡中的薔薇猛地驚醒,毫不在意自己的春光乍泄,喃喃自語一句︰“他回來了,我感覺到他已經回到黎明塵世。”
她轉頭問︰“你呢?”
“嗯。”
丹桂放下筆,並說︰“在北海之下,他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有嗎?”
薔薇撓撓頭,完全沒有發現“不一樣”在哪里。
“真是頭疼。”
丹桂嘆口氣,右手按在那疊厚厚的劇本上,說︰“這次意外之旅的變化實在太大,黎明之外的事又不在我的計算之中,熬夜寫出的劇本怕是要作廢。”
听到這句,薔薇心虛的不行。
《因鐸之旅》的創作本該是她的工作,奈何主宰生命與聖光序列的女騎士擅長打架,謀篇布局還要不被發現完全不在行。
她小聲說了句︰“要不湊合著用?”
“不行。”
丹桂搖著頭,右手下的劇本在序列的光中,消解成翠綠的枝葉散落在桌案下。
她站起身,穿上大衣。
“看樣子得先回去看看他,劇本的事後面再訂也不遲。帝國的瑣事夠他忙活一陣,不急,我們還有些時間。”
薔薇搖搖頭︰“我就不去了。話說你在北海的引導,現在已經起效果了吧?”
“北海……”
丹桂沒說話,只是微微輕笑。
……
……
夜已經深了。
瀚海星河從天幕上流過,本該寂靜的北海此刻依舊喧鬧。燈火通明下是各大勢力的“科考隊”,所有人都從xspace中庭得到消息,北海深處真有龍宮。
各方開始加注,押上籌碼只求一件龍宮珍寶。
蒂娜抱著啤酒瓶正在打盹,窗外的喧鬧將她吵醒。
睜開惺忪睡眼,伸著懶腰,恍惚間看到許多陌生又熟悉的家族章紋。
其中有幾枚格外顯眼。
“冠冕鳶尾花,是加洛林家族。”
“大衛六芒星,居然是所羅門家族!連他們都來了嗎?”
“這個是!”
蒂娜瞬間清醒。
不僅僅是加洛林家族與所羅門家族,還有“尤里烏斯家族”以及“馬其頓家族”。
舊黨列席中的“四王家族”全部來齊。
相比于舊黨其余家族的低調,這四家可謂是家喻戶曉,民眾或許不一定听過他們的故事,但一定玩過撲克牌。
就是其中的四張“k”牌,即king。
黑桃king,象征大衛王,所羅門王的父親。舊黨列席第三席。
紅桃king,則是查理曼大帝,加洛林家族的榮耀。舊黨列席第四席。
方塊king,代表凱撒大帝,尤里烏斯家族。舊黨列席第五席。
梅花king,意為亞歷山大大帝,馬其頓家族先祖。舊黨列席第六席。
“夸張了吧!”
蒂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踮起腳尖伸頭張望,想看看第零、第一、第二,前三席的家族有沒有派人前來。
“ ——”
門被推開,希柏蘭德走進房間,問︰“這麼晚還不睡,看什麼呢?”
“在看八卦。”
蒂娜說得十分直白,興奮地問︰“舊黨的前三席家族來沒來?”
“前三席?”
“你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希柏蘭德扶正桌上東倒西歪的啤酒瓶,給出肯定的回答︰“來了。不過很低調,沒有像四王家族這般大張旗鼓,只是派人來看看,以確保第一手情報。”
蒂娜問︰“他們是來找寶貝的,還是……”
“明面上當然是來救人的,至于背地里……呵!”老騎士輕笑一聲,意思意思不言而喻,不過都是一家人也不好說得太過明顯。
蒂娜失望地搖搖頭,說︰“小師弟知道後肯定會很生氣,他生氣後是很可怕的!真不希望這些人就這樣交代在這里。”
“他有這麼強嗎?這些人肯定會抱團,先說好,在沒有女皇明確的御令之前,律星騎士團只會負責調停,絕不選邊站。”
看她想還嘴,希柏蘭德又補充一句︰“你是女皇特使,更應注重自己的言行!”
這句話似提醒、似警告,將蒂娜的話頭完全堵住。
“那好吧。”
她癟癟嘴,失落地說︰“如果你們兩不出手,我連參與這場亂局的資格都沒有。”
希柏蘭德站在她身邊,平靜地看向窗外迎風飄舞的王旗,說︰“所以,能體面,盡量還是不要開戰,就算是主場他也吃虧。”
“我才……”
蒂娜剛準備炫耀兩句,背後忽然一涼,一股冷氣直竄後腦勺,立即將原本的話咽了回去,自己可不能暴露小師弟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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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改口說︰“才不關心呢!”
並搶先轉移話題,問︰“聖騎士大人,你這麼晚為什麼還不睡覺?”
“我在等人。”他說。
蒂娜問︰“等誰?”
“劍聖,千葉風回,你的老師。我了解他,這人最是護短,且蠻不講理。”希柏蘭德收回目光、皺起眉頭,“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已經到了,但是……人呢?”
蒂娜心中一緊,本能地生出不祥,問︰“你找他干嘛?”
“你說呢?”
希柏蘭德輕輕笑著,轉身離開,擺擺手說︰“早點休息,我有預感,明天天亮之後這里會非常精彩,到時候可不要打瞌睡。”
蒂娜目送他離開房間,並再度看向舊黨的四王家族。
哭嚎的風雪中。
千葉風回披著斗篷,推開房門,走進這棟海邊院落。
“有人嗎?”他說,“討杯水喝。”
“沒有!”
葉雲謠完全沒給好臉色,說︰“要喝水自己去院子里抓一把雪,對付對付得了,實在不行往北走,海上那麼多外國勢力,哪一個不奉你為座上賓?”
“嘿嘿。”
千葉風回厚臉皮地笑著,抖落身上風雪,脫下斗篷。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在葉雲謠的小院像是回到自己的學院別墅。
“大叔!”
正在和晚夜玉衡對弈的夏純看見他喜笑顏開。
沙發上的柒悠悠轉醒,驚訝眼前來人的同時,十分嫌棄地推開靠在自己身邊的王林。
“你終于來了!”
夏純“咚咚咚”跑去倒了杯熱茶,遞給癱到沙發上的千葉風回。
葉雲謠一看見他這副頹喪樣子,心里就生出莫名邪火,冷臉說︰“你能不能有點前輩高人的模樣!堂堂劍聖弄得和街邊混混一樣!”
“哎呀——”
千葉風回捧著熱茶杯,笑眯眯地說︰“都不是生人,有啥好端著的?再說了,我都這把年紀,指不定哪天就嗝屁,隨意點好、隨意點好。”
“喲!”
“這里還有兩個小朋友啊,不好意思,剛才沒看見。”
他明知故問︰“怎麼稱呼?”
柒站起身來,局促地捏著衣角。
在這位大人物面前,她心慌的厲害,默默地有點想哭,全是當時為難架甦牧時腦子進的水。
她不明白,自己就這麼隨便一綁,居然綁了這個世界最大的關系戶之一。
這究竟是一種悲劇,還是一種幸運?
“千葉教授。”
她干巴巴地說︰“我我我,我沒有名字……叫我柒就行。”
“柒?”
千葉風回半開玩笑地說︰“听著像編號。”
“其實就是編號,我曾經是個試驗品。”柒立即承認,順著往下說,“但具體情況我還沒有查清楚,只知道自己的編號是柒,其余的就不知道。”
“哎。”
“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千葉風回話盡于此,沒有深究,轉而看向剛剛被推醒,正一臉懵逼的王林,說︰“你應該就是王軒京的兒子吧,甦牧的高中好朋友。”
見話題被岔過去,柒略微有些失望,卻也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是是是。”
王林傻傻地點頭,呆愣愣地問︰“您是哪位?”
“我叫,千葉風回。”
“哦哦,千先生你好,嗯?千葉教授!劍聖!”王林睡糊涂的大腦終于清醒,渾身汗毛倒豎,手足無措地站起身,緊張地手心全是汗。
“激動個啥?”
千葉風回擺擺手,說︰“就是一半截入土的糟老頭子,沒啥好驚訝的,過兩年等你好朋友甦牧拿了劍聖的名頭,你再驚訝也不遲。”
看著眼前大前輩和善的態度,王林忐忑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但還是有些後怕,剛才人家進來時自己是不是太不恭敬了?
晚夜玉衡起身,欠身屈禮︰“千葉兄長,別來無恙。”
她表現得十分尊敬。
“害!別提了。”
千葉風回擺擺手,說︰“本來都挺好,我都去騎士國的啤酒館听脫口秀了,結果出了這檔子事。那不省心的玩意,又給我惹事,還驚動了你。”
晚夜玉衡微微一笑,解釋說︰“是‘天闕’的意思。”
“這樣子啊。”
千葉風回裝著糊涂,說︰“那現在這里情況如何?剛過來時,我看外面還挺熱鬧,舊黨列席的四王家族全都來了。”
“除了他們,黨魁的亞伯拉罕家族、第一席英雄王的吉爾伽美什家族、第二席亞瑟王的潘德拉貢家族似乎都來了,只是隱藏了行蹤。”
他假裝隨口一說,實則關切地提醒著。
“嗯?”
晚夜玉衡微微蹙眉,滿臉疑惑︰“舊黨前六席居然都派人來了,難道說北海之底真有什麼寶貝不成?”
她看向葉雲謠。
“我也不清楚。”
葉雲謠搖搖頭,說︰“雖然從小在北海雪原長大,但北海深不可測,海底究竟有什麼誰也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片天上懸海肯定不一般。”
晚夜玉衡轉頭問︰“您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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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這麼問,但實際上她不抱任何期待,畢竟這位劍聖早已被驅逐出帝國,似乎無從知曉北海辛密,除非聖光•卡塞爾學院早有記載。
“當然!”
出乎兩女意料的是,千葉風回真就知道北海的秘密。
“這也是甦淵老弟告訴我的。”
他說︰“北海之下別有洞天,海水深處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形似但卻不真是,宮殿之中是另一處天地,藍天白雲、草原曠野。”
“還有一樣別致的東西,神話傳說中的神物。”
葉雲謠好奇地問︰“什麼?”
我家門口的海我居然不知道?
“是……鯤鯤嗎?”夏純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這大家上學時都背過。”
“額。”
千葉風回搖搖頭︰“不算。”
“那可是大鵬?”夏純繼續背誦莊子的《逍遙游》,“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也不算。”
千葉風回繼續搖頭。
“那是什麼?”
夏純猜不出來,隨後說一句︰“總不能只燭九陰吧?《大荒北經》記載︰赤水之北,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燭龍。”
“《海外北經》記載︰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里。在無?之東。”
千葉風回笑著︰“你知道的還挺多啊。”
“不會吧!”
夏純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當然——”
千葉風回像是在逗她玩,說︰“不是!”
“我就知道!”
夏純白眼一翻︰“大叔,你真壞,每次都騙我玩!”
自打在清溪居雲第一次見到這位老前輩,她就感覺對方十分不正經,就喜歡尋人開心。
晚夜玉衡問︰“那是什麼?”
葉雲謠也仔細听著。
“東有扶桑,西有桃都,南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