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訓練還在繼續。
竹劍對撞的聲音,驚起林中棲息的群鳥,一聲又一聲,忽淅瀝以蕭颯,又奔騰而砰湃, 錚錚,金鐵皆鳴。
甦牧從起初的從容不迫、信步以對,到狼狽閃躲、章法全無,不過短短十分鐘。
汗水混著血水滴落在劍道場上,少年身上的防護服被劍刃切開,露出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熟悉學生實力激增後的老師,將訓練難度猛拔幾個高度,千葉風回僅用竹劍,便打得甦牧遍體鱗傷,一遍遍擦藥又一次次挨打。
竹劍劈在學生手腕上,一道細長的劍痕劃出,恐怖的力道將甦牧手中竹劍打落,少年的慘叫聲中,千葉風回挑起空中竹劍,精準地扔回劍桶。
學生喘氣的功夫,老師的劍鋒已經抵在,他的咽喉處。
“又輸了。”
甦牧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的血虐,自從上次一劍砍在老師腰上後,訓練便一天難過一天。
“二十圈。”千葉風回語氣冷漠而又威嚴地說,“一個小時。”
甦牧換上一套全新的衣服,擋住身上細密的劍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在清溪居雲度假山莊里跑圈,開始今天的懲罰。
樹林中不斷傳來陣陣蟬鳴,聒噪的叫聲讓人不禁想起,原來已經是夏天了。
2005年,6月22日,陽光直射在北回歸線上。甦牧在似火的烈陽下奔跑著,在夏日中揮灑著汗水。
二十圈,學生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無聊的千葉風回把“邪惡”的目光,投向場邊樹蔭下的夏家姐妹花。
“練練?”他說。
吃薯片的夏純一臉無辜,左看右看,假裝自己沒听見。當然,千葉風回也不會找她練,抓只猴子來,都能跑得更快些。
他問的人,是夏沫。
甦牧每次訓練時,女孩總在一旁觀摩,每一次的戰斗都在刷新她的世界觀,直到老師手中的竹劍閃爍著金色光輝,劃破學生的防護服時,夏沫終于坐不住了。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說得就是自己,她從未想過,權能居然還能這麼用。
長久以來,夏沫一直認為,與權能一同迸發的金色光焰,只是一種能量的展示,除了好看、神聖外,沒有別的用處。
直到遇上千葉風回,對方手中的劍,居然把權能散逸的金色光焰,變成殺人的無形利器。
新世界的大門,在她眼前打開。
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國家檔案查無此人。
夏沫翻遍歷史一查,典籍中沒有他的記載,女孩橫豎睡不著,仔細看到半夜,才從字縫中看出蹤跡,無數大事件都提到同一柄利劍。
她從劍桶中抽出一把竹劍,恭敬地向前輩行禮,夏沫現在無比確信,這位劍道老師,就是歷史孔隙中的大人物。
要想知道眼前人的真實身份,只能等爺爺解答。
“請賜教。”
夏沫的動作遠比甦牧更快,她是真正覺醒血統的藍血,更何況日常的訓練,「虞」並不參與。
竹劍瞬間而至,砍到千葉風回面前,“不錯。”他贊許一聲,翻動手中劍,輕松抵擋住這次進攻。
“砰!”
撞擊聲響起,夏沫感覺自己的劍,仿佛砍在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雄山上,無論是自己使出多大力量,始終無法動搖“大山”分毫。
並且對方的眼神,是那麼寫意。
夏沫在道場上打得辛苦,夏純卻在陰涼中,捧著冰可樂,笑呵呵地看戲,她很少看見妹妹在劍法上被人打得如此狼狽。
一向都是她虐人,現在終于被別人虐了。
夏純雖然是凡血,平時也很少關心家里的隱秘,但畢竟出身世家,許多半公開的秘密,她還是非常清楚的。
場上夏沫和千葉風回打得有來有回,夏純看出門道,這大叔完全是在逗自己妹妹玩,一味防守從不進攻。
甦牧一圈跑回來,看到道場上的戰斗,十分驚訝,他能看出來,夏沫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只能說不愧是世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嗎?
但千葉風回的實力依舊深不可測,夏沫凌厲的進攻完全無法攻破防線,兩人的動作越來越夸張,甚至已經到了武俠片的地步。
夏沫拿出全部實力,就差點燃黃金瞳,不過她想了想,同時點燃黃金瞳,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只會更大。
夏純在場下看得十分激動,放下可樂,連連鼓掌,甚至動了扔錢打賞的心思。
匆匆看了一眼,甦牧繼續跑著。
千葉風回看見學生路過,不再逗小孩玩,抓住夏沫劍法中的破綻,溫柔地挑飛她手中的劍。劍尖輕點少女眉心,同時收回自己的劍式,生怕傷她分毫。
“我輸了。”
夏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不斷起伏著,雪白的肌膚上滿是汗水。
“你太著急了。”千葉風回指點說,“你的底子很不錯,看的出來家里將你教的很好,但強者之間的對決,如果不是一劍定生死。”
“那必然是長久的消耗戰,誰著急,誰落敗,你的心性還需要磨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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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夏沫點頭,她承認自己的性格,有時確實會突然著急,就像上次著急去甦牧家吃飯一樣,臨時起意完全沒有準備。
“19圈。”千葉風回說。
“啊?”
夏沫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點點頭,快步追上已經跑遠的甦牧。
千葉風回將目光落在,道場邊的最後一人身上。吃完薯片,正在舔手指的夏純,害怕地往後一縮,憋著小嘴說︰“大叔——”
“我只是個正常人。”
“切。”
千葉風回把竹劍扔進劍桶,倒杯威士忌,說︰“誰不是呢。”
……
……
甦牧跑著跑著,發現身邊忽然多出一個人。
“你咋也來了?”
“認賭服輸,你老師讓我跑19圈。”夏沫說,“這些天看你們練習,我知道他很強,但沒想到會強到超出我的理解範圍。”
“我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害!”
甦牧笑著,他對被虐這件事看得很開,說︰“從小到大,我都被虐習慣了。每次他今天夸完我有進步,明天就會用更狠的招式欺負我!”
“說點正事。”夏沫嚴肅起來。
“你說,你說。”甦牧樂呵呵的問,“是不是想好去哪里吃飯了?”
夏沫︰“……”
“你怎麼就知道吃啊!”她有些無語,“吃飯是什麼正經的大事嗎?我要說的是你的老師!”
吃飯還不夠大啊?
甦牧並不認同這個觀點,民以食為天,吃不飽肚子,百姓可是會造反的。
但是他不敢說,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心里嘀咕。
“我老師怎麼了?”
“你知道多少有關他的事?”夏沫問。
甦牧仔細回想著這些年的記憶,說︰“其實我對他一無所知,他是我被領養後,媽媽從少年宮找來的劍道老師。”
“我記得當時來的時候,媽媽說讓他教我朝鶴劍道,但沒過幾天,他就開始教我開雲傳統劍法。”
夏沫听完眼角一抽,她還記得生日宴的那個晚上,少年抱著男人崩潰大哭的模樣,原本還以為兩人的羈絆非常深。
原來只是一位從少年宮隨意找來的劍道老師,也不知道是哪家少年宮,居然藏著一位如此恐怖的超級繼血種。
真是撿大漏了!
“我以為你們很熟。”
“就是很熟啊。”甦牧說,“以前媽媽做生意很忙,很少有時間陪我,所以他是陪我長大的重要的人。我一半時間屬于芊芊,另一半時間……”
“也就是寒暑假,就是老師在陪我,他教我劍法,帶我出去玩。”
“哪怕在我被送回孤兒院後,全身上下拿不出一分錢,他也依舊願意教導我。老師還教我讀許多許多歷史故事,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老師說,歷史兜兜轉轉、重復交替,看似變化無窮,實則永遠跳不出規則,因為創造歷史的人,永遠跳不出束縛。”
“我不清楚他的過去,那些對我都不重要。我只清楚,老師是少數對我好的人,並且從小就對我很好。”
“如果他是十惡不赦的大魔王,那我就是大魔王的學生。別人可以指責、唾罵他,但是我不行,我只能規勸他,這同樣也是我跳不出的命運。”
“更何況,我相信老師一定是個好人!”
當一個人在黑暗中掙扎,看不到任何希望,誰能給他一點光亮,哪怕就一點,便能獲得掙扎之人的全部情感。
夏沫明白,對于甦牧來說,千葉風回就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光。縫縫補補的破爛回憶中,他的老師就是少年孩童時光的呵護人。
想到這,她心里一陣慌亂,因為他的老師,是被“歷史”刪除的人。
什麼樣的人,會全無記載?
大善之人不可能,大惡之人同樣也不可能,只有一種人……
歷史無法或者不敢評價的人。
“沒想到少年宮居然會,藏著這樣一位頂級強者。”夏沫說,“這樣一位頂級繼血種強者,我居然查不到半點痕跡。”
“這不應該。”
“你看,又急。”甦牧說,“老師常年不生活在國內,你為什麼非要在開雲檔案里找呢?就因為他是立國九族?”
“你為什麼不去國外找找呢?說不定會有新思路。”
“世界這麼大,厲害的人那麼多。別的不說,序列頂端的十六位s級,你能都叫出名字嗎?”
“不能吧!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阿爾法之戰’中的那幾位。”
“xspace給我的那份權能表上一堆空白,尤其是最上面的s級權能。”
夏沫搖搖頭,並不同意這種看法,說︰“這不一樣的,有些s畢竟離我們很遙遠。但是九族可是我們這些世家的龍頭,居然誰都沒听過千葉風回的名字。”
“至于去國外查,我沒辦法出國,甚至不可以離開江南行省,派人去的話,估計也不會有多大用處。”
“好慘啊。”甦牧有些同情地說,“或許,你該問問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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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嘆口氣,說︰“嗯。只能如此了,等他忙完。”
“對了,還有件事,我上次吃飯時就想問。”甦牧說,“你家不是上議院議員嗎?為什麼我媽媽說是總督夏家?”
“其實都沒錯。”夏沫解釋說,“我爸爸是議員,我爺爺是行省總督。他從議員位置上退下來後,就一直擔任江南行省總督。”
“是江南所有官員名義上的頂頭上司,總督以前權利很大,改制後只能算是半個虛職,有權利但也不是很有權利,屬于國家恩養職位。”
夏沫說的十分謙虛。
“原來是這樣啊。”
甦牧對夏家的權勢,有了一個全新的了解,難怪那天吃完飯媽媽變得特別奇怪,一副有話想說但又不敢說的樣子。
回去和她好好說說,讓媽媽把心放寬。
……
……
甦牧繞著山莊,跑完20圈時,兩條腿止不住地顫抖,完全不受大腦控制。一上午的劇烈運動,他已經逼近自己的生理極限。
“回來了?”
千葉風回手里的威士忌,已經換成啤酒,是夏純買回來的,她還買了許多冰鎮西瓜,準備給妹妹和“未來妹夫”解渴消暑的。
“剛才你媽媽打來電話,說七月一號,帶你去海黎度假。”
“好。”
甦牧大口大口地灌著冰礦泉水,他感覺自己身上,仿佛著火一般,熱得不行。虛脫地一屁股坐在樹蔭下,毫無形象地脫掉身上的長袖。
原本的累累劍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連千葉風回都不得不感嘆,這種變態的恢復力,年輕還是好啊。
“哇——”
對面的夏純看得口水都流出來,真是一具強壯的雄性軀體呢!她一臉壞笑地咬著啤酒罐。
甦牧使勁搖著扇子,越扇越熱,見老師怡然自得,夏沫汗珠全消,驚奇地問︰“你倆都不熱嗎?”
“心靜自然涼。”千葉風回說。
“我是水序列權能,能釋放寒氣,剛才給自己降了點溫。”夏沫說。
“自帶空調?”
甦牧雙眼放光,連滾帶爬地蹭過去,一臉諂媚說︰“給我也降降溫唄。”
夏沫一臉嫌棄地,按住男孩想要靠過來的大臉,說︰“別離我那麼近,一身汗髒死了。”
黃金瞳亮起,一股冰涼傳遍甦牧全身。
“爽啊——”
他呻吟一聲,仿佛靈魂飛升上天。
少女听見,雙頰緋紅緋紅。
“閉嘴。”她嬌聲呵斥。
涼下來的甦牧,穿好衣服,接過夏純遞來的冰鎮西瓜,不無羨慕地說︰“水序列繼血種和火序列繼血種,在夏天、冬天豈不是爽死了。”
“是有這個說法,風、水、地、火四元素一直都是比較受歡迎的權能序列。”千葉風回點點頭。
甦牧大口大口地啃著西瓜,“老師,你呢,你是什麼權能?”
“速度序列。”千葉風回只說個大概,並沒有明確自己的血統。
少年歪著腦袋,問出了一個天真的問題︰“達到光速能穿越不?”
“……”
盡管十分無語,但看著愛徒眼中無限的求知欲,千葉風回勉為其難回答︰“你這個命題就無法實現,沒有人能達到光速。哪怕是光序列,也做不到。”
“但速度序列高位權能,對應的正是時間法則,穿越時空或許做不到,扭曲時間確實沒有問題的。”
這句話,幾乎已經出賣他的血統,甦牧、夏純雖然听不懂,但夏沫心里清楚,能做到扭曲規則的只有頂級藍血a+,以及序列頂端的s級。
千葉風回看著夏沫,繼續說︰“據說,高位的速度權能,可以做到扭曲自身周圍的時間流速,從而做到小範圍的時間回溯。”
“時間倒退?”夏沫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本以為只是放慢時間而已。還有,您老這個“據說”,用得是真多余。
“可以這麼說,但是作用的內容很有限。”
夏沫听懂了,最後一句表明他不是s級,而是無限接近于s級的頂級藍血a+。
“權力序列果然都很匪夷所思。”她感慨一句。
不知是真的在感慨八條權力序列,還是在感慨接近頂峰的頂級藍血a+。
“是的。”千葉風回認可她的話,並進一步補充說,“權力序列相比于能力序列更難開發,同時也要更具想象力。但是開發的好,每一條都非常可怕。”
甦牧望著湛藍的天空,“我會是什麼權能呢?”
“這取決于你的父母。”
“我爸是風序列,媽媽是火序列。”
夏沫一聳肩,“那不是風就是火嘍。”從她的角度來看,她更希望甦牧是風序列,這樣在戰斗過程中會更加有配合。
火序列?
狗都不理!
她回想著甦牧與南家繼血種戰斗的那夜,男孩誦念“ have no poer here”產生的效果,卻極像權序列。
他身上所散發的,是一種接近于君王的威勢。
千葉風回補充說︰“也不是沒有可能異變,在血脈流傳的過程中,我們每個人體內,基本都會集齊16條序列血脈,從而產生一定的返祖可能,只是這個可能性很小罷了。”
夏純打著哈欠看著手表,她不關心序列,“我說兩位,你們就一點不關心自己的高考成績嗎?”
夏沫是真的不關心,考多少她心里大概有數。不過她擔心甦牧的成績,萬一考砸,選不到自己所在城市的大學怎麼辦?
並且最後一個月才努力的他,考好的概率和血脈發生突變的概率是一樣的,無限接近于零。
“沒電腦啊。”甦牧說。
千葉風回微微一笑,從包中拿出筆記本,說︰“我有。”
夏沫、甦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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