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定州軍的所有兵將都做好了最後準備。
營帳,人人身負甲冑,個個拿好武器。
他們屏住呼吸,已經想到要做怎樣的生死廝殺,收復河山。
就在這個時候,軍州事凌書墨大人下令所有的士兵出征前,去排著隊穿過一個空帳子。
白豌美其名曰︰戰前膳食。
所有定州軍都在十分不解的情況下走進去,甚至還有人拿上了碗筷和勺子。
一隊人過去,兩隊人過去,越來越多……
然而,
但凡從里面走出來的士兵,各各雙目殷紅,聲勢雷霆吼叫。
甚至,有的其中有痛哭流涕,暮色沉重枯槁之人……
所有士兵仿佛被血性捆綁了肉體,手拿武器發出嗡嗡戰鳴!
他們,每一個都在渴望鮮血和收復勝利。
一個個劍指蒼天,彪悍的血性爆發!
人心仿佛岩漿般焯燙……
連副將王楷都從未見過士兵如此血性的時候,簡直是被注入了桀驁狠辣,慘烈入骨的決絕!
"那空帳子難道不是米粥嗎?"王楷迫不及待的走進去看。
幾個將領也不由自主的鑽進去。
結果,
他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滿目震撼人心的場景驚住。
那是血染京城啊……
這帳子里掛滿了無數畫本圖紙,一望無際的鮮血淋灕……
有被玄璃軍凌辱的殘衣婦女、也有被斬斷頭顱的幾歲孩童,被搶走糧食的殘喘老人……
玄璃軍的將軍萬炎騎著高頭大馬,輕蔑的帶著人馬浩浩蕩蕩的闖入京城,破開大門。
他們對大贏百姓百般凌辱,燒殺搶掠……
定州軍的兵將,哪一個沒有父母兒女,哪一個沒有經歷過之前抗敵的浴血奮戰。
看著這一片京城淪陷的尸山血海,無數大贏人遭受的苦難,簡直令人發指,哪里還忍得住!
所謂的血性和煞氣,自然而然的被這些畫激發出來。
這些都是畫者親身經歷,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畫,導致所有場景都寫實的仿佛身臨其境。
定州軍只要看到一眼,便能激起保家衛國之心,擁有刀鋒般冷尖銳血性的氣質。
這個時候出征,必然是軍心最凝聚的時候。
如今已經有餉有軍有城防,凌書墨他登上城頭,訴大贏變,京城恥,哭悲鴻。
所謂《驚變之卷》長卷,每每訴其淪陷畫作,使听者無不潸然淚下。
城牆上,雪已融化。
空帳里那些畫作,外加出征前如此慷慨激揚的演講。
那一刻,定州軍成了鐵鑄長矛。
這些畫,仿佛一把火瞬間點燃了大家!
談笑渴飲玄璃血——
“子辰,我上一次騙人是什麼時候?”白豌不由自主的問。
凌書墨毫不遲疑的︰“不重要——”
眼前人和尋常人是不同的,做的許多事情都讓人動容。
所謂的胡說八道和認真,在他面前是完全可以被分的出真假的,從來沒有看錯的時候。
白豌順著這人的目光,看向城樓下的定州軍,感慨萬千。
自小抓蛐蛐,鑽狗洞,後來棄科舉轉丹青。更或是成為白雲城第一痞,坑蒙拐騙。
因其反復曲折的人生,早已心靜如水,哪怕有才能也無法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此時,這個二十出頭的白衣畫師卻泛著星月之光。
“阿白。”凌書墨靜靜凝視著城牆下的一切,“世人應該不知,丹青竟然會有此能。”
身穿白色披風的男子看著︰“有時候畫的不是事物,而是人心。”
他,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畫秘戲圖賣錢的痞子。
也不是以筆系于民情,妄想上達天听,只等皇權處之的宮廷畫師。
所謂的筆,是可以畫心之所向,甚至是作為武器的。
凌書墨亦想起當初定州城抗敵時,血海場景……
他一個小小文官,書畫師而已,卻不得不披戎上陣。偶爾收殮那些尸體的時候,都是死不瞑目的……
“阿白,我們都只是尋常人,只能盡力而為。”隱隱听到這沙啞的聲音。
兩個男子相視對望。
從一開始,凌書墨就知道白豌的意圖,也完全贊同這樣的行為後果。
這世間,他們是極懂對方的心思。
白豌難得正經的︰“此戰必須勝,不然玄璃一定會繼續攻佔其他州府,定州城也會不安穩,大家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凌書墨篤定的握住他的手︰“我們不會敗的。”
對, 是我們……
風中,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這二人空靈淡靜的背影。
白衣勝雪,玄色墨沉。
他們一個本不是將,一個本不是兵,都受紅塵裹挾,不得不做這殘暮染血之事。
……
大贏一百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日。
兗州城。
定州軍和鄭州軍以摧枯拉朽之勢砍殺攻城,二十多天便將其圍困,形勢成對峙。
韓妙染的帳中畫,凌書墨的城頭說,仿佛火種點燃軍士攻佔的義旗。
那些畫的影響直到一月後,都沒有消失,反而軍中蔓延。
這足以見當初白豌眼光深遠,三名畫師耗費心力,凸顯效果。
彌散之下,奇跡仿佛出現。
定州軍成了鐵鑄長矛之事傳揚北方十三州府,呂陽、雲州、重佰、竇才等的州府深受感染,他們不約而同覺醒。
各州府紛紛留書有結盟之心。
施壓之下,兗州城日漸勢微,不日便被攻下。
前線軍報推門而入,小兵一拿到消息就喜不自勝的將消息稟告凌書墨。
並且還送來了攻佔兗州的三名玄璃軍將領的人頭。
凌書墨深感欣慰的看著頭顱︰“掛在軍營,鼓舞士氣。”
喜歡痞子,你給我站住!請大家收藏︰()痞子,你給我站住!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