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獄司。
朝野二十三名文官因主戰,觸怒陛下,被關押入獄。
因刑部主司與這主戰部分官員交好,又關的著急。所以基本沒有受什麼罪便入了牢。
環顧四周,凌書墨深吸一口氣,每走一步都步履艱難。
他只覺得這不過一方小小天地,竟然可以隨意關押任何人。
短短幾步之間,他便開始在這間牢獄里徘徊。
淡淡的腐臭氣到處蔓延, 空氣中還伴隨著冷風。
他這一生只坐過一次牢,那就是六年前為了離開畫院封筆,被關押笞刑的那三天。
如今,故地重游,這周圍環境駭然。
這里的每一塊牆磚,每一根稻草,他都無法想象曾有人長期住在此處。
“ 哎—— ”凌書墨感慨萬千。
當今陛下,大概已經無可救藥,這等群臣勸諫都無法叫醒。也不知大贏還可以撐多久。
幾乎是閉上雙眼,感受這牢獄之災,以及玄璃進犯之禍……
夜漸深,風漸緩……
剛剛走進牢房的獄卒頓身,看著這個端坐在石頭石床上的男子。
“凌大人,這是給你的被褥。”
凌書墨疑惑的看著他︰“被褥?”
“凌大人,”獄卒沉著聲音,“哦,入秋了天冷。小的便給您送來被褥暖身。”
凌書墨稍稍沉眼︰“說實話!”
“這……這當然是實話……”獄卒稍稍欠著身子,有些局促不安。
話罷,他小心的將藍色被褥遞了過去。
“其他大臣的呢?”凌書墨只覺得蹊蹺至極,問道。
獄卒低頭︰“這,小的職位低微,幫不了那麼多人。”
凌書墨不動聲色,面色淡然︰“說實話——”
聲調又升了幾分,還拖長了音。
雖然是語氣溫和,但是里面卻微微震懾,威嚇……
獄卒瞧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目露出委屈︰“好吧,凌大人。這被褥是宮外的人送來的。”
“拿走吧!既然其他大臣沒有,那凌某也不需要。”凌書墨驀然的將被褥遞了出去。
他自然是知道是誰送的,但是自認個中糾葛,怕惹出麻煩。
身為畫聖書聖,從前他一幅墨寶就價值千兩,何以過的尋常清貧。
只因,常年家財外送,安撫流民百姓,就連那個蘭園都是凌翰的。
“凌大人,這不好吧。”獄卒面色都黯了下來,整張臉難看的很。
周圍那二十三名官員里,他算是最年輕的。那些年邁之人沒有的東西,自己是不能夠有的。
同勸諫,就得同甘苦。
話罷,凌書墨便不再理會這獄卒,側身去了稻草旁邊,隨意攏了攏就躺下。
“大人吶!!”獄卒瞪大了眼楮,只好哭喪著臉把被褥拿了出去。
凌書墨側首看著左上方的氣窗,似乎還有一輪明月,浮雲流動。
他心中驟然感覺荒誕,自己鞠躬盡瘁的王朝怎會是一個昏君當政,一個奸相為官。
為官者,最荒誕的苦痛之事莫過于此。
偏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到這里,他撫了一下腰間的白藕玉佩,手中顫抖。
情重要,義也重要。
突然之間,這人便是想起韓妙染當年之絕望有失,慨然赴死,心境相似。
刺啦——
凌書墨听到門外似乎有聲音,牢房大門已經被打開。
剛走了沒多久的獄卒欠著身,領著個送飯人推著小車進來。
“小子,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好!”
白豌應了一聲,探著身子用竹竿敲地。摸索著牆壁朝這刑獄司監牢內部走去。
“子辰?”他小聲的喚著。
監牢中的凌書墨穿著灰白色衣衫,清俊的臉上染上蒼白,仍是端著謙謙公子的儀態,坐在石床一角。
“子辰 ——”他辨著聲音。
里面的人有些吃驚,身子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他。
“你來看我?”凌書墨微微一笑,只覺得傷感。
雖然和過去風姿差了許多,但是白豌畢竟看不到,也不知其落魄模樣。
對這人的行為,白豌是敬重,也似乎多了一點心疼……
他似乎是情不自禁的一般,摸索中伸出手在柵欄間隙晃了晃。
對面人捉住了他的手,握在手心。
眼神似缺月,心中滾燙。
“來這里肯定吃的不好。我可是給送來雞腿。是不是很夠意思?”白豌笑著將紙包里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人笑的明朗好看,仿佛監獄里唯一的一抹春色。
可是,因為看不到,只能把東西不斷摩挲。
凌書墨接過紙包,手緩緩抬起,握住了他的手。
不同于此前,這次的手冰冷的直接從手掌傳到了白豌的手心。
對面人並不想死,只因沒來得及挽回大贏的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