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伏擊戰在一個濃霧彌漫的清晨打響。
青龍寨全員出動,連同能拿得起武器的半大少年,共計一百二十七人,埋伏在“鬼見愁”峽谷兩側。這里是日軍行軍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林喬與林浩帶領學生隊伍和部分土匪負責左翼,三當家和二當家負責右翼,林雄飛坐鎮中央指揮。陳遠制作的土炸彈被精心布置在峽谷最窄處,無線電小組則在後方高處建立觀察點,隨時通報日軍動向。
“來了!”觀察點傳來信號。
遠處,日軍隊伍如長蛇般蜿蜒而來。鋼盔在晨光中閃著冷光,腳步整齊劃一,沉重的軍靴踏在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節奏。
林喬握緊了手中的步槍,手心出汗。這是她第一次親身經歷戰斗,胃部因緊張而痙攣。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聲對身邊的人說“記住,等信號再開火。優先目標軍官、通信兵、重武器手。”
日軍先頭部隊進入峽谷,警惕地觀察著兩側山崖。顯然,他們並非毫無防備—幾名士兵向可疑地點試探性射擊,子彈打在岩石上,迸出火花。
“穩住”林雄飛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低沉而平靜。
主力部隊開始進入伏擊圈。林喬屏住呼吸,看著日軍隊伍一步步走向死亡陷阱。
“轟隆!”
第一聲爆炸響起,陳遠的土炸彈發揮了作用。狹窄的谷道頓時陷入混亂,日軍士兵慌忙尋找掩護。
“打!”林雄飛一聲令下。
峽谷兩側槍聲大作,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日軍猝不及防,瞬間倒下十余人。
但日軍反應極快,很快組織起有效反擊。機槍手搶佔有利位置,向兩側山崖瘋狂掃射;步兵則三人一組,互相掩護,向山上推進。
“小心!”林喬猛地撲倒身邊的學生,一串機槍子彈從他們頭頂掠過,打得碎石飛濺。
“謝謝”學生臉色蒼白,聲音顫抖。
林喬拍拍他肩膀“記住訓練內容,三點一線,瞄準再射擊!你行的!”
戰況迅速白熱化。日軍訓練有素,火力凶猛,很快有土匪中彈倒下。學生們起初有些慌亂,但在老土匪們的帶領和林喬的鼓勵下,逐漸穩住陣腳。
林浩表現得異常勇敢,不斷變換位置射擊,還冒險救回一名受傷的同伴。甦雯帶領的醫療小組在槍林彈雨中穿梭,搶救傷員。
“左翼!有小股日軍爬上來了!”觀察點突然預警。
林喬心頭一緊—左翼正是她和學生們防守的區域!
果然,十余名日軍借助岩石掩護,正悄悄向他們的陣地摸來。一旦被突破,整個伏擊圈就將被撕裂。
“手榴彈!”林喬喊道。
幾枚手榴彈投向日軍,爆炸暫時阻滯了他們的前進。但日軍機槍立即還以顏色,壓得眾人抬不起頭。
危急時刻,林喬腦海中突然閃過清晰的戰術畫面—那是她曾經審閱過的無數軍事小說中的情節!
“三組掩護射擊!二組向左移動二十米,佔領那塊巨石!一組跟我來,我們從側面繞過去!”她毫不猶豫地下令。
令人驚訝的是,這些臨時拼湊的隊伍居然迅速執行了她的指令。在林喬的帶領下,他們成功繞到日軍側翼,發起突襲。
短短五分鐘,爬上來的日軍小隊被全殲。
“干得漂亮!”林浩驚喜地看著林喬,“你怎麼想到這個戰術的?”
林喬愣了一下,支吾道“靈機一動而已快回陣地!”
戰斗持續了兩個小時。青龍寨憑借地利和突然性,給日軍造成了重大傷亡,但自身損失也不小—五人犧牲,十幾人受傷,彈藥消耗巨大。
日軍指揮官顯然意識到戀戰不利,最終下令部隊強行突破峽谷,不再糾纏。
望著遠去的日軍隊伍,峽谷中一片狼藉。硝煙彌漫,血跡斑斑,犧牲者的遺體靜靜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們贏了?”一個年輕學生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林浩清點戰果後匯報“擊斃日軍約六十人,傷者不詳。摧毀部分裝備,延緩了他們至少一天行程。”
代價是慘重的,但戰略目的達到了—為後方百姓轉移爭取了寶貴時間。
回山寨的路上,氣氛沉重而肅穆。沒有人歡呼勝利,每個人都攙扶著傷員,默默走著。
林喬注意到林浩不時投來探究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在戰斗中的表現引起了懷疑。一個土匪的女兒,怎麼會懂得如此專業的戰術指揮?
但她無暇多想—更緊迫的問題是,日軍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支精銳部隊遭此重創,必然會瘋狂報復。
她的預感很快成真。
三天後,無線電截獲的情報令人心驚日軍指揮部已注意到大青山地區的抵抗力量,特意調派了一支專門對付游擊隊的特種部隊前來清剿。帶隊的是有“鬼狐”之稱的阪田一郎少佐,以狡詐和殘忍著稱。
更糟糕的是,有跡象表明,日軍可能已經發現了青龍寨的具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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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立即進入最高警戒狀態。林喬建議派出多組偵察小隊,密切監視所有進山通道;同時加快後山秘密撤離路線的建設,以備不時之需。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在一次軍事會議上,林喬指著山寨地形圖說,“阪田部隊擅長山地作戰,一定會多路進攻。我建議設置多重防御陣地,梯次阻擊,為主力轉移爭取時間。”
林雄飛凝視著女兒,目光復雜“喬喬,這些戰術思想你從哪里學來的?”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林喬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鎮定“從書上學來的,爹。那些軍事書籍,我讀得很認真。”她勉強笑了笑,“也許我有點天賦?”
林雄飛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就按喬喬的方案執行。二當家,你負責第一道防線;三當家,第二道;我親自守主寨。學生隊伍”他頓了頓,“負責後勤和醫療,必要時掩護婦孺從後山撤離。”
“寨主!”林浩突然站起,“學生們也是戰士!我們要求參加戰斗!”
“對!我們要求參戰!”學生們紛紛響應。
林喬感動地看著這些年輕人,短短時間內,他們已從文弱書生成長為真正的戰士。
最終決定學生隊伍組成預備隊,隨時支援各防線。
接下來的日子,山寨全力備戰。每個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生死存亡之戰。
林喬幾乎不眠不休,檢查每一個防御工事,指導每一處火力配置。她現代軍事知識的碎片不斷在腦海中閃現,與實地情況結合,形成一套適合山寨的防御體系。
甚至一些老土匪都對她刮目相看“大小姐這布置,比當年老寨主還高明!”
只有林喬自己知道,這些知識來自何處,又有多麼沉重。
戰斗前的夜晚,山寨異常寂靜。林喬獨自登上寨牆,仰望星空。這個時代的星空格外明亮,沒有現代工業的污染,每一顆星都清晰可見。
“睡不著?”林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喬沒有回頭“明天將會很艱難。”
林浩走到她身邊“你今天布置的交叉火力點和詭雷陣非常專業。甚至比我們軍校教官教的還要高明。”
林喬心里一緊,強裝鎮定“也許是天賦吧,我看過那些書後,自然而然就懂了。”
林浩沉默良久,突然說“不管你是誰,從哪里來,你為抗日做的一切是真實的。這就夠了。”
林喬猛地轉頭,對上林浩清澈的目光。他知道了什麼?還是只是在試探?
但林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指著星空“看,北斗七星。無論世道如何變遷,星星總是在那里,指引方向。”
“你說,我們能贏嗎?”林喬輕聲問。
“必須贏。”林浩語氣堅定,“因為如果我們不贏,我們的子孫就將活在奴役中。為了這個信念,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
第二天黎明,戰斗打響。
日軍果然兵分三路,同時進攻山寨的前三道防線。阪田部隊名不虛傳,戰術靈活,火力凶猛,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線。
二當家負傷被抬下來時,緊緊抓住林雄飛的手“寨主鬼子太厲害守不住”
第二道防線也只多堅持了一個時辰。三當家渾身是血撤回主寨,嚎啕大哭“兄弟們都完了!”
現在,只剩下主寨最後一道防線。
日軍將山寨團團圍住,不斷用迫擊炮轟擊寨牆。碎石橫飛,硝煙彌漫,不斷有人倒下。
“節省彈藥!等他們靠近再打!”林雄飛嘶啞著嗓子命令。
最慘烈的攻防戰開始了。日軍發起一波波沖鋒,寨牆上槍聲不絕于耳。學生們也拿起武器,加入到保衛戰中。
林喬穿梭在陣地上,哪里危急就沖向哪里。令人驚訝的是,她似乎總能預判日軍的進攻方向,及時調動兵力補防。
一次,日軍一支小分隊悄悄摸到寨牆下,準備爆破。林喬仿佛有預感般,突然調轉機槍方向,恰好將爆破小組消滅在咫尺之遙。
“大小姐神了!”土匪們又驚又喜。
只有林喬自己知道,這並非什麼神通,而是她對原著情節的模糊記憶在起作用。但記憶是零碎而不確定的,每一次“預判”都伴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戰斗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寨牆下尸橫遍野,日軍攻勢稍緩。
但山寨也到了極限—彈藥所剩無幾,能戰斗的人不到三十,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
林雄飛清點人數後,面色凝重“必須連夜撤離。再守下去,全軍覆沒。”
按照預案,婦孺和傷員先通過秘密通道撤離,戰斗人員斷後。
就在撤離行動開始不久,觀察點突然傳來警報一支日軍特種小隊繞到後山,正在逼近秘密通道入口!
“必須擋住他們!”林雄飛抓起槍就要沖出去。
“爹!你指揮全局,我去!”林喬攔住父親。
林浩也站過來“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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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間爭論,林雄飛沉重地點頭“小心!如果如果情況危急,就引爆通道,絕不能讓鬼子發現入口!”
林喬和林浩帶著最後十余名能戰斗的人奔向後方。
秘密通道入口處,激烈的交火已經展開。負責掩護的弟兄們死傷慘重,日軍特種兵正一步步逼近。
“手榴彈!”林喬命令。
幾聲爆炸暫時阻滯了日軍前進。林喬趁機帶隊佔領有利地形,組成最後一道防線。
“必須堅持到所有人撤離完畢!”她對著疲憊的戰士們喊道。
日軍顯然意識到這是關鍵所在,進攻更加瘋狂。子彈如雨點般射來,不斷有人中彈倒下。
激戰中,林喬突然感到肩頭一熱,隨即是鑽心的疼痛—她中彈了。
“林小姐!”林浩驚呼,想要過來。
“別管我!守住陣地!”林喬咬牙堅持,單手繼續射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山寨方向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主寨被日軍攻破了!
緊接著,更令人心驚的事情發生了一隊日軍正從山寨方向向他們包抄過來!
前後夾擊,退路已斷。
林喬看著身後—通道內,最後一批撤離者才剛剛進入。至少還需要十分鐘,才能全部進入並封閉通道。
十分鐘!在如此火力下,他們連三分鐘都撐不住!
絕望之際,林喬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原著中似乎提到過後山有一處險要的“一線天”,易守難攻
“全體听令!”她突然喊道,“向東南方向撤退!那里有一處‘一線天’,可以據守!”
眾人一愣—在場的老土匪都沒听說過什麼“一線天”!
但林喬語氣如此肯定,仿佛早已熟知地形。事實上,她確實是憑記憶中的小說描寫做出的判斷。
別無選擇,隊伍且戰且退。令人驚訝的是,東南方向果然有一處極其狹窄的山縫,僅容一人通過,里面卻別有洞天,足以容納所有人。
“天無絕人之路!”三當家驚喜道,“大小姐怎麼知道這地方的?”
林喬含糊其辭“小時候偶然發現的快!守住入口!”
這處天然險要果然易守難攻,日軍數次沖鋒都被擊退。最終,他們選擇用迫擊炮轟擊入口,但岩石堅固,效果有限。
寶貴的十分鐘過去了。無線電傳來信號撤離完成,通道已封閉。
“我們也可以撤了!”林浩說,“通道另一端的人會接應我們。”
但就在這時,一枚迫擊炮彈在附近爆炸,林喬被氣浪掀飛,頭部重重撞在岩石上。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仿佛听到林浩的驚呼。
然後,一切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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