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林喬踩著自行車前往城郊的供銷社。寒風刮在臉上像小刀子似的，她不得不把圍巾又裹緊了些。這次任務是調撥一批勞保手套和棉鞋，為即將到來的冬季做準備。
\"系統，今天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她習慣性地在腦海中詢問。
\"建議︰兌換"惡劣天氣騎行技巧"，需20積分，持續時間4小時。\"007冷冰冰地回應。
\"兌換。\"林喬看著積分從1060降到1040，隨即感覺手腳變得更加靈活，自行車在結霜的路面上也穩當了許多。
路過紅星公社附近的小河時，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傳來︰\"救命啊！孩子掉水里了！\"
林喬猛地剎車，只見河岸邊一個婦女正聲嘶力竭地喊叫，河中央有個小小的身影在撲騰，眼看就要被湍急的河水吞沒。
沒有猶豫，林喬丟下自行車就沖向河岸。冰涼的河水瞬間浸透了棉褲，刺骨的寒意讓她幾乎窒息。她咬緊牙關，憑著系統強化的體能，艱難地向孩子游去。
\"堅持住！\"她大喊著，在小孩即將沉沒的瞬間抓住了他的衣領。
回程比去時更加艱難。水流湍急，孩子的掙扎也讓體力迅速消耗。林喬的四肢開始麻木，意識漸漸模糊，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她︰不能松手！
終于，在即將力竭時，她的腳觸到了河底的淤泥。幾個聞訊趕來的村民七手八腳地把他們拉上岸。
\"小柱子！我的小柱子！\"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男子沖過來，從林喬懷里接過孩子，聲音顫抖。
林喬癱坐在岸邊，渾身滴水，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那男子脫下自己的棉大衣裹住她︰\"同志，太感謝你了！我是國營紅旗飯店的經理趙德海，這是我兒子。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
\"沒、沒事...\"林喬勉強站起來，\"孩子怎麼樣？\"
\"嗆了水，但沒大礙。\"趙德海眼眶發紅，\"同志你怎麼稱呼？在哪工作？我一定要登門道謝！\"
\"紅星紡織廠，林喬。\"她擰著衣角的水，\"不用謝，誰看到都會救的。\"
趙德海執意用飯店的吉普車送她回家，一路上千恩萬謝。臨別時，他塞給林喬一張紙條︰\"林同志，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任何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林喬本想推辭，但實在凍得說不出話，只好收下。回到家，母親張秀蘭看到她這副模樣，嚇得差點暈過去。
\"你這是怎麼了？掉河里了？\"母親手忙腳亂地幫她換衣服，煮姜湯。
林喬簡單說了救人經過，母親又驚又怕，抹著眼淚說︰\"你要是出點什麼事，媽可怎麼活...\"
當晚，林喬發起了高燒。母親用土法子給她刮痧，弟弟林小樹守在她床邊，時不時用冷毛巾敷她的額頭。父親林建國下班回來，听說女兒救人的事，沉默良久，最後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不愧是我林建國的女兒。\"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已經是最高褒獎。
第二天林喬沒去上班，請假在家養病。中午時分，家里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趙德海提著大包小包登門道謝，除了點心、罐頭等稀罕物，還有兩包珍貴的紅糖。
\"林同志，你救了小柱子，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趙德海誠懇地說，\"我和愛人商量過了，想表示點心意。\"
林建國和張秀蘭連忙推辭，說救人應該的。趙德海卻神秘地壓低聲音︰\"我在國營飯店當經理，有個工作名額可以安排。林同志要是有親戚朋友需要，盡管開口。\"
工作名額！在這個年代，一個城市戶口的工作機會比黃金還珍貴。林喬的父母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這...這太貴重了...\"林建國搓著手說。
\"比起孩子的命，這算什麼。\"趙德海留下聯系方式就告辭了，說等林喬有決定就通知他。
趙德海一走，家里立刻炸開了鍋。
\"這機會難得啊！\"母親張秀蘭眼楮發亮，\"要是紅紅能去國營飯店工作，可比在紡織廠三班倒強多了！\"
父親林建國抽著煙沉思︰\"按理說這機會是喬喬掙的，該由她決定...\"
林喬正想說話，弟弟林小樹突然插嘴︰\"姐，大堂哥不是一直沒工作嗎？爺爺上次還說...\"
一句話提醒了林喬。大堂哥林建軍是爺爺最疼愛的長孫，高中畢業兩年了還在家待業，為此爺爺沒少發愁。如果把這個名額給堂哥...
\"爸，要不問問爺爺？\"林喬提議。她心里有自己的盤算︰爺爺一直偏心堂哥，如果這次能賣個人情，或許能緩和兩家的關系。
林建國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明天我回趟老家。\"
誰知第二天傍晚，林建國黑著臉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爺爺和大堂哥林建軍。
\"喬喬，\"爺爺一進門就直奔主題，語氣不容反駁，\"你趙叔叔給的那個工作名額，給你建軍哥。他年紀大了，等不起。\"
林喬愣住了。她本想主動提議給堂哥，但爺爺這種命令式的態度讓她很不舒服。
\"爹，\"林建國皺眉，\"這事得商量...\"
\"商量什麼？\"爺爺一拍桌子，\"建軍是長孫，他不工作怎麼娶媳婦？傳宗接代的大事！喬喬一個丫頭片子，已經有工作了，還想要幾個？\"
\"爺爺！\"林喬忍不住反駁，\"這工作名額是我救人換來的，怎麼分配該由我們家決定。\"
爺爺瞪大眼楮，顯然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孫女敢頂嘴︰\"反了你了！老林家什麼時候輪到丫頭片子做主了？建軍，明天你就跟趙經理報到去！\"
林建軍二十出頭，高大白淨，此刻站在爺爺身後，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表情，連句謝謝都沒有。
\"系統，\"林喬在腦海中求助，\"有什麼辦法能...\"
\"本系統不介入人事糾紛。\"007的回復斬釘截鐵。
母親張秀蘭突然站了出來，聲音顫抖卻堅定︰\"爹，這事不能這麼辦。喬喬冒死救人，名額給誰得她說了算。紅紅也在紡織廠干了五年了，天天三班倒，年紀輕輕就落下一身病...\"
\"閉嘴！\"爺爺怒喝，\"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紅紅遲早是別人家的人！建軍才是老林家的根！\"
爭吵持續到深夜。最終，在林建國的調停下，達成一個折中方案︰名額給林建軍，但爺爺要拿出積蓄給林紅買輛自行車作為補償——林紅在紡織廠工作五年，一直想有輛自己的自行車。
爺爺勉強同意了，臨走時還嘟囔著\"丫頭片子要什麼自行車\"。林建軍倒是興高采烈，仿佛這工作本該就是他的。
等爺爺和堂哥走後，林喬發現父親獨自坐在門檻上抽煙，背影佝僂得像老了十歲。
\"爸...\"她輕聲喚道。
\"喬喬，爸對不住你。\"林建國聲音沙啞，\"你爺爺那輩人思想轉不過彎來...但爸知道，你比你堂哥強十倍。\"
林喬鼻子一酸。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父親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沒事的爸，姐有了自行車，上班就輕松多了。\"她強作歡笑，\"再說，我在采購科干得好好的，要那麼多工作干啥？\"
第二天，林喬陪林建軍去國營飯店找趙德海報到。趙德海看到林建軍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掩飾過去，熱情地安排了入職手續。
\"林同志，\"趁林建軍填表的空檔，趙德海把林喬拉到一邊，\"這是你親哥？\"
\"堂哥。\"林喬苦笑，\"家里老人做的決定...\"
趙德海了然地點點頭，沒再多說。臨別時，他悄悄塞給林喬一疊飯店的餐券︰\"隨時來吃飯，記我賬上。\"
回到廠里，林喬發現同事們都知道她救人的事了，紛紛豎起大拇指。只有馬主任陰陽怪氣地說︰\"某些人就會出風頭，工作都不好好干。\"
確實，因為這兩天的事，她落下了不少工作。現在正值冬季物資調配的關鍵時期，采購科忙得腳不沾地。
\"小林，\"李師傅遞給她一疊文件，\"馬主任把最難搞的煤炭調撥交給你了。今年煤炭緊張，咱們廠還缺200噸...\"
林喬翻開文件，心沉了下去。往年煤炭調撥都是馬主任親自負責，因為要和煤礦打交道，既辛苦又容易得罪人。現在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她，明顯是刁難。
\"系統，有什麼建議？\"
\"分析︰完成冬季煤炭采購任務可獲得600積分。推薦兌換"能源物資渠道信息"，需200積分。\"
看著剩余的1040積分，林喬咬了咬牙︰\"兌換。\"
一股信息流涌入腦海，她立刻掌握了周邊幾個煤礦的詳細情況︰紅旗煤礦產量充足但運輸困難；西山煤礦質量好但需要工業券兌換；最令人驚訝的是，系統提示北方煤礦有一批積壓的優質無煙煤，因為運輸問題遲遲未能運出...
\"李師傅，\"林喬眼楮一亮，\"我有個想法。\"
她詳細解釋了北方煤礦的情況，建議廠里用部分運輸配額換取那批積壓煤炭。李師傅听完連連點頭︰\"這主意好！我這就去找周廠長批條子。\"
三天後，林喬坐上了北去的火車。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遠差，心里既緊張又興奮。透過車窗，她看到廣袤的田野已經覆蓋上薄薄的白雪，遠處的村莊升起裊裊炊煙。
\"一定要成功。\"她握緊拳頭。這不僅是一次采購任務，更是向馬主任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北方煤礦的接待出乎意料的熱情。礦長是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漢子，听說她是來談積壓煤炭的，直接帶她去了倉庫。
\"這批煤質量沒得說，就是運不出去。\"礦長踢了踢那些烏黑發亮的煤塊，\"你們廠要是能解決運輸，價格好商量。\"
林喬用系統兌換的\"煤炭質量檢測\"技能確認了這批煤確實優質，隨即開始談判。憑借從趙德海那里學來的談判技巧，她最終以低于市場價15的價格拿下200噸煤，還額外爭取到了50噸的機動額度。
\"小同志厲害啊！\"礦長豎起大拇指，\"年紀輕輕就這麼能干，以後前途無量！\"
運輸問題通過周廠長的關系解決了——鐵路局的一位科長是周廠長的老戰友，答應優先安排車皮。
當林喬帶著簽好的合同回到廠里時，連馬主任都不得不承認她干得漂亮。周廠長在全體會議上特別表揚了她，並宣布由她正式接手全廠的冬季物資采購工作。
\"系統，任務完成了嗎？\"
\"任務"冬季物資調配"完成，獎勵600積分。當前積分︰1440。新任務︰保障春節物資供應。\"
回家的路上，林喬特意繞道國營飯店，想看看堂哥林建軍的工作情況。誰知在門口就被服務員攔住了︰\"找林建軍？他請假了，說是爺爺生病。\"
林喬一愣，爺爺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突然生病？她趕緊騎車回老家，卻發現爺爺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劈柴，林建軍則坐在一旁嗑瓜子。
\"建軍哥，你不是請假照顧爺爺嗎？\"林喬直接問道。
林建軍慌了一瞬，隨即理直氣壯地說︰\"我、我請的是事假！飯店工作太累，休息幾天怎麼了？\"
爺爺聞聲出來，看到林喬立刻沉下臉︰\"你來干啥？建軍的工作是你給的，但你別想指手畫腳！\"
林喬氣得渾身發抖。她冒著生命危險救人才得到的工作機會，堂哥就這樣糟蹋？而爺爺的偏心更是令人心寒。
\"系統，我能不能...\"
\"本系統不介入人事糾紛。\"007的回復依舊冰冷。
林喬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這次她沒有忍氣吞聲，直接去了國營飯店找趙德海。
\"趙經理，我堂哥的表現怎麼樣？\"
趙德海面露難色︰\"這...林同志，按理說我不該多嘴。但你堂哥確實...經常遲到早退，還跟客人吵架。要不是看你的面子...\"
\"我明白了。\"林喬苦笑，\"趙經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看我的面子。\"
回到家，林喬把情況告訴了父母。父親林建國沉默良久，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做得對。\"
母親張秀蘭則摟著她安慰︰\"別往心里去。你爺爺那輩人就這思想，改不了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林小樹不知從哪听說了這事，放學回來就抱著林喬︰\"姐，等我長大了，一定給你買十個工作名額！\"
林喬被弟弟逗笑了，心中的郁結也散了大半。是啊，她有愛她的父母，懂事的弟弟，還有蒸蒸日上的工作。那些陳腐的觀念和偏心的親戚，不值得她浪費精力。
夜深人靜時，林喬查看系統界面。1440積分，離升級只差560了。春節物資供應將是個大挑戰，但也是個機會。
窗外，第一場冬雪悄然飄落。林喬呵了口氣，在結霜的玻璃上畫了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