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廢棄船廠，夜雨如注。林巧怡蹲在集裝箱後，雨水順著帽檐滴落。耳機里傳來各小組的匯報聲。
"a組就位。"
"b組就位。"
"c組確認目標進入包圍圈。"
望遠鏡里，吳永發的奔馳緩緩駛入船廠，後面跟著三輛黑色suv。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車時，林巧怡呼吸一滯——韓德昌居然親自來了。
"所有單位注意，目標全部到場。"陳鳳的聲音在耳機中異常冷靜，"等交易開始再行動，務必人贓並獲。"
雨聲掩蓋了特警隊的移動聲響。林巧怡看著吳永發的手下從船上卸下十幾個藍色金屬桶，與賬本記錄完全一致。韓德昌親自開桶檢查，白色粉末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行動！"
剎那間，探照燈將船廠照得如同白晝。數十名特警從四面八方沖出。
"警察！不許動！"
混亂瞬間爆發。韓德昌的反應快得驚人，幾乎在燈光亮起的同時就撲向掩體。吳永發則掏出手槍瘋狂射擊。
林巧怡一個翻滾躲到起重機後，子彈打在金屬上火花四濺。她瞄準一個持槍歹徒，冷靜扣動扳機。對方應聲倒地。
"韓德昌往東側跑了！"陳鳳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林巧怡向東望去，正好看見韓德昌跳上一輛突然沖出的摩托車。她舉槍瞄準，卻在最後一秒猶豫了——那是警隊副處長，她有權利直接擊斃嗎？
這一猶豫讓韓德昌逃出了射程。與此同時，吳永發搶下一名特警的沖鋒槍，向包圍圈掃射。
"小心！"林巧怡撲倒身旁一名同事，子彈擦著她肩膀飛過，留下一道血痕。
吳永發趁機沖向碼頭邊緣的快艇。林巧怡不顧肩傷追了上去，在對方即將跳船時一個飛撲將他拽倒。兩人在濕滑的碼頭上扭打，吳永發的手槍在掙扎中走火，子彈擦著林巧怡臉頰飛過。
"臭警察！"吳永發面目猙獰地掐住她喉嚨，"你去死吧！"
林巧怡眼前發黑，右手摸到腰間的手銬，用盡最後力氣砸向對方太陽穴。吳永發吃痛松手，她趁機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手銬" 嚓"鎖住他手腕。
"吳永發，你被捕了。"
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陳鳳帶著支援趕到，臉色卻異常難看︰"韓德昌跑了。"
林巧怡看著雨中遠去的摩托車尾燈，拳頭重重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廉署臨時指揮中心，凌晨四點。林巧怡肩膀的傷口簡單包扎過，火辣辣地疼。
"好消息是，我們繳獲了200公斤毒品原料和完整賬本。"陳鳳將一杯熱咖啡推給她，"壞消息是，韓德昌已經啟動了他的保護網。"
電視上正在播放早間新聞。令林巧怡震驚的是，畫面顯示的竟是陳鳳的照片，標題赫然寫著《高級督察涉嫌勾結黑幫》。
"這...怎麼會？"
陳鳳平靜地關掉電視︰"韓德昌先發制人。我的臥底身份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現在成了犧牲品。"
"我們可以開記者會澄清！"林巧怡激動地站起來，"賬本、錄音、繳獲的毒品..."
"沒用的。"陳鳳苦笑，"韓德昌已經說服了警務處長，明天我就會上通緝令。廉署安排我今晚離港。"
林巧怡如遭雷擊︰"你要...逃走？"
"是暫時撤退。"陳鳳從懷中掏出一個u盤，"這里有韓德昌涉案的全部證據，包括他下令殺害三名線人的錄音。現在交給你保管。"
林巧怡接過u盤，感覺重若千鈞︰"我該怎麼做？"
"活下去。堅持下去。"陳鳳突然擁抱了她，"記住，風暴來臨時，彎腰的樹才能挺過去。"
窗外，東方已現魚肚白。陳鳳最後看了一眼香港的天際線，戴上墨鏡鑽進沒有牌照的轎車。
林巧怡站在窗前，直到車子消失在拐角。手中的u盤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油麻地警署的氣氛明顯不同了。林巧怡走進大門時，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昔日同事的眼神充滿懷疑甚至敵意。
"林警長。"署長面無表情地遞給她一份文件，"經上級決定，你被調往檔案室工作，即刻生效。"
"因為陳鳳的事？"林巧怡直視署長眼楮。
"因為你的調查方式過于激進，造成警隊形象受損。"署長冷冷地說，"檔案室在一樓走廊盡頭，你的新崗位。"
檔案室灰塵彌漫，只有一名快要退休的老警員。看到林巧怡，他嘆了口氣︰"又是個得罪人的？"
林巧怡默默接過工作證。她知道這是變相冷藏——沒有外勤，沒有配槍，甚至沒有電腦權限。但這也給了她意想不到的機會。
老警員午休時，林巧怡開始翻閱塵封的舊案卷。在一批1995年的掃黑檔案中，她發現了年輕時的韓德昌照片——他當時是臥底警員，負責滲透"和勝和"。
"原來如此..."林巧怡恍然大悟。韓德昌不是被腐蝕，而是從未真正脫離黑幫身份。他的整個警察生涯都是一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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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深挖，找到更多蛛絲馬跡︰可疑的案件終止記錄、關鍵證人突然翻供、證據離奇消失...所有這些都指向一個龐大的保護網絡。
下班時，林巧怡在警署後巷被三個蒙面人堵住。沒有配槍的她只能靠警棍和格斗技巧自衛。當她把最後一名襲擊者摔倒在地時，對方惡狠狠地說︰
"韓處長問你好。他說下次不會這麼客氣了。"
林巧怡擦掉嘴角的血，撿起掉落的u盤。她知道，游戲升級了。
三個月後，林巧怡站在廉政公署大樓前，胸前別著嶄新的工作證。陽光照在維多利亞港上，波光粼粼。
"歡迎加入icac。"李主任與她握手，"陳鳳推薦你時，說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麻煩精"，正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林巧怡微笑︰"她還好嗎？"
"安全。但不能透露更多。"李主任遞給她一份檔案，"你的第一個任務——調查警務處特別經費使用情況。表面看是財務審計，實際上..."
"是追蹤韓德昌的黑錢流向。"林巧怡接過話頭。
李主任贊許地點頭︰"陳鳳沒看錯人。"
傍晚，林巧怡獨自站在星光大道，望著對岸的霓虹燈漸次亮起。手機震動，一條加密信息︰
"樹要長得高，根必須扎得深。堅持住，風暴會過去的。——f"
林巧怡將手機貼近心口，深吸一口咸澀的海風。腳下的香港依舊繁華喧囂，而在這光鮮表象之下，仍有無數暗流涌動。
但此刻，她不再孤單。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從不缺席。而她，將成為那個確保它終將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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