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通風系統發出平穩的嗡鳴，林羽的手掌在防滑墊上撐起又落下，汗水順著脖頸滑進領口，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漬。
他已經做了第三組俯臥撐，手臂肌肉繃起線條，每一次起落都帶著精準的節奏。
“說吧。”黑塔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她斜倚在門框上，懷里抱著的屏幕還亮著。
林羽動作不停，疑惑地側頭看她，“說什麼？”他呼吸略有些急促。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黑塔直起身，邁開腿走進來，屏幕隨著動作晃出一道藍光。
“從你第一次拿出命運之鑰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她在林羽身邊蹲下，將終端懟到他眼前。
屏幕上，命運之鑰的能量波動曲線與宇宙的時間軸產生了詭異的重疊，“這種‘時間錨點’的特征，只有穿越過時間裂隙的人才會有。”
林羽撐起身體的動作頓了半秒，隨即恢復如常，“你想說什麼？”
“你是從未來回來的對吧？”黑塔死死鎖定他的臉，“不然你怎麼解釋對原始博士的弱點了如指掌？怎麼知道卡卡目會在禁閉艙段回頭？甚至連備用程序密碼，你都能隨口說出來。”
林羽終于停下動作，坐在墊子上仰頭看她，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
“就算是，又能怎樣？”他扯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
“未來不是固定的軌道，我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可能讓現在的一切跑偏。”
“我沒讓你劇透結局。”黑塔收起終端，指尖在林羽頭上輕輕敲擊，“我只想知道，未來的我們..有沒有找到‘平衡’？”
“完美和混沌的可能性，到底能不能共存？”
林羽看著她眼底罕見的迷茫，突然笑了，“你見過星軌嗎？”他指向觀測窗，外面的投影正緩慢旋轉。
“有的星星按軌道走，有的星星偶爾偏離，但最終都會在某個點交匯，組成新的星座。”
“未來的我們確實找到了答案，不是誰消滅誰，是像現在這樣，你在算公式，艾絲妲在指揮科員，而我..在做俯臥撐。”
“未來最確定的事，就是它永遠在變。”林羽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只要我們現在做的每一步都問心無愧，結局總不會太差。”
黑塔突然喊道，“未來的我..是不是還這麼愛問問題？”
林羽又笑了，“比現在還愛！不過那時候，你身邊多了個總愛答錯題的寂靜領主。”
林羽離開了這里，朝著控制室走去。
艾絲妲說有事情找他，不知道是要干什麼。
轉身走向門口時，林羽回頭看了一眼黑塔，她正低頭擺弄終端，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專注。
他迅速移開目光，腳步加快，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說是未來，也不過就是三天後而已。
林羽靠著冰冷的艙壁喘息，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三天的煉獄。
突然被黃泉拖入虛無裂隙，又找到了第9機關的秘密。
原始博士的本體，竟是為了“優化”故意剝離的混沌因子。
後來被原始博士和卡卡目那時她還未反水）追殺。
最可怕的是記憶水晶里的畫面，黑塔的實驗室和空間站被炸成廢墟。
剛剛對黑塔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想安慰她。
總不能他說未來的大家都死了吧？
林羽用力晃了晃頭，試圖驅散這些畫面。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控制室的門。
...
“林羽！你可算來了！”艾絲妲正站在主控台前，手里舉著個發光的零件。
“你看這個！螺絲咕姆拆了能量核心，我發現里面有個隱藏線路，好像能改造成追蹤裝置！”
她眼楮亮晶晶的，“就是有點復雜，你幫我看看唄？”
追蹤裝置..那玩意不是一大堆麼？
林羽無奈的笑了一下，合著艾絲妲急著找他，就是為了這個？
他走過去接過零件，“好，我們一起看。”
“嗯！”艾絲妲非常開心，立馬就和林羽貼得非常近，幾乎要踫到一起。
她指著其中一道線路說，“你看這里，這個符號像不像星軌標記？我猜它能和星圖聯動，這樣追蹤範圍能擴大三倍！”
“有點像，但方向反了。”
“你看，把這根線接到能量接口上，應該能屏蔽信號。”
“哎？這樣嗎？”艾絲妲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踫到零件，發梢掃過林羽的手臂，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
“可螺絲咕姆說這是單向傳輸線路..”
“它騙你的。”林羽拿起工具，挑起那根線路，“機械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你忘了上次它把什麼給倒進冷卻系統里？”
艾絲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艾絲妲看著林羽專注的側臉，突然小聲說，“林羽，你好像..比之前更靠譜了。”
林羽的動作頓了頓，“大概是被你們傳染了。”
主控台的屏幕突然亮起，螺絲咕姆的聲音傳過來，“艾絲妲女士，線路接反了會爆炸。”
“還有。”
“不要再背後說我壞話，先生。”
“啊！”艾絲妲手忙腳亂的想去拔線，卻被林羽一把按住。
一道金光閃過，那些亂竄的能量線像被馴服的小蛇，乖乖的歸位重組。
“搞定。”林羽松開手，改造後的追蹤裝置發出一陣清脆的嗡鳴，藍光變得穩定。
艾絲妲看著裝置，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黑塔女士讓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檔案館？卡卡目說找到7的原稿了！”
“動腦子這種事我就不去了。”
林羽笑著把追蹤裝置放進艾絲妲手里，指尖觸踫到她的掌心，艾絲妲都愣了一下，飛快的移開目光，臉色微紅。
“我還要回列車上。”他理了理外套，“一天沒回去，也沒發消息，估計都非常擔心我呢。”
想起列車上的伙伴們，他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暖意。
三月七肯定又在抱怨他亂跑。
艾絲妲臉上的期待淡了些，但還是立刻點頭，“也是哦，總讓大家等確實不好。”
林羽拿起外套走向門口，回頭時正好看見艾絲妲對著追蹤裝置傻笑，“替我跟黑塔說聲謝。”
“嗯！路上小心！”艾絲妲揮了揮手，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原稿我拍了照，回頭發你終端上！就算不在也能一起猜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