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冥宋的都城莫名的下起了雨。
小雨淅瀝瀝的,遮蔽了視線,影響了感知。
馬蹄聲響起,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從雨幕中破空而來。
“誰?”
守城的士兵察覺到了不對,迅速的拿起了武器︰
“前方何人?止步!”
“現城門已關閉,城中宵禁,禁止入內,若有要事,可等明日開城後再來!”
雨水從那盔甲上流淌而下,從黑暗中走出了一位威風凜凜,星眉劍目的男子︰
“是我!”
他抬起了頭,毫不掩飾!
“武將軍!”
城牆上的人身體一震,有些不可思議︰
“這麼晚了,您怎麼會來這里?”
“而且……還帶了這麼多的兵!”
“城中有叛賊欲意謀反,奉陛下之命,前來接管城衛軍,你…速速打開城門!”
武松緊握著韁繩,眸光如電,毫不客氣的甩出了公主,提前準備好的手令!
作為幽冥皇朝的帝都,傳承了幾千上萬年的存在,這里早已經被那些王公大臣刻下了極為恐怖的陣法。
若是沒有手令,常規的手段,恐怕是進不去!
起碼,憑借他武松的修為,有些難!
“什麼!謀反!”
守城的士兵頭嗡的一響,仿佛都要被炸開了。
這種東西,是從死了之後,就再也沒听說過了。
沒想到,會在今天重現!
“快…開門…開門!”
他踉蹌著,慌亂的下樓,下達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等一下!”
“我怎麼沒听說有什麼謀反?”
一道陰森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攏著袖子,站在城牆頭,冷冷的看著下面的武松,道︰
“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皇室的諸多帝王共聚于一堂,這早已經是幾千上萬年的制度了,誰會去想著推翻?”
“而且,就算是有異動…城中還有那麼多的高手,還有幾十萬的禁軍,陛下不從城內調,怎麼反而從城外找你?”
“武將軍……!”
他伸出手,一把奪過了那個小兵手中的令牌,仔細的看了幾眼後,道︰
“你給我好好的解釋一下,你給的這個令牌,怎麼會是徽宗陛下的?”
“徽宗…當年可是去了歸墟之地,征伐天命人,死在了那里!”
宋徽宗趙佶!
武松手上拿的令牌,竟然是當年宋徽宗的!
“該死!”
武松的眼楮閃爍了一下,咬起了牙齒,暗道︰
“忘了更新版本了!”
“當年公主殿下謀劃的有點早,拿的是那一位的令牌!”
“怎麼?是說不出話來了嗎?”
那陰森的人昂著頭顱,居高臨下的看著,冷笑了出來︰
“叛變?”
“我看叛變的是你吧?”
“梁山好漢!你們這群人,我早就察覺到了你們不對,骨子里都爛干淨了,一群的反賊走狗!”
“來人!給我準備武器!殺!”
他抬起了手,十分果斷的下了命令,將整個城門上的陣法都給激活了。
剎那間,華光四起,無數的靈氣開始匯聚,那青銅鑄造的神炮,從里面伸縮了出來。
“範文虎……這個家伙!”
武松被氣的額頭青筋暴起,牙齒都要咬碎了︰
“當真是該殺呀!”
武松心中對這個將領是充滿了恨意。
這個家伙,雖然出生的比他晚,但是做的事可比他狠多了。
當年襄陽之戰時,作為援軍統帥,懼敵如虎,率軍逗留不敢前進,更是在進攻時,直接逃跑!
導致了襄陽城失守,南宋徹底滅亡!
而這家伙,卻恬不知恥的轉頭投進了元人的麾下!
但這,還不是重點!
他死後竟然還被拉到了地府,靠著拍馬屁,成為了冥宋的一代眾將。
“哼!天傷星是麼?”
“今天我看,你就只剩一個傷字了!”
範文虎說著,手中拿出了一枚大印,重重的印在了那城池上。
一瞬間,青銅大炮開始鼓蕩,朝著下方激發。
“要強行攻城嗎?”
武松拳頭緊握,心中有些猶豫不定,他知道,一但大炮響起,整座城池都被驚動,就再也沒了回旋的余地。
公主那邊,也會被動起來!
可是,他等待了許久,卻始終不見那炮火有能量激發。
那伸縮的青銅管,仿佛成為了一個擺件,就那麼直直的掛在了那。
“什麼!怎麼回事?”
範文虎變了臉色,一把拽過了身邊的小將,問道︰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我有執掌陣法的大印,還不能將這西城的陣法給激活?”
“他為什麼會停了下來?”
小將臉漲的通紅,一口氣喘不上來,只是拼命的搖著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廢物!”
範文虎很是生氣,重重的將其摔倒在了地上,怒罵著︰
“還不快去給我找!”
“一柱香之內,找不到問題的所在,我把你們全部都殺了!”
“這可是謀反!”
“你們要是不積極,當同罪!”
眾將士听著,如那驚弓之鳥,慌亂的排查這問題。
“不用了……是我下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從城牆的樓梯處,緩緩的走來了一位中年文士,他身穿紫色的官袍,頭戴著烏紗,步履雖緩慢,卻十分的堅定。
“你…!”
範文虎的眼楮眯了一下︰
紫袍?
三品官員?
這家伙是誰?
他小心的問道︰
“敢問閣下是哪個部門的?你不知道我這是在做什麼?”
“汴京府尹,包拯!”
月光透過雲層射了下來,那是一個面色黝黑的男子,他臉色異于常人,烏黑的發亮,尤其是那眉心,格外的顯眼,竟然有一枚彎月瓖嵌在那里。
“包拯?!!包希仁?”
範文虎心中一驚,大駭︰
“這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不是沒有轉化成香火神道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包拯靜靜的看著他,也不多說一句話,只是那目光卻像是看死人一般︰
“範文虎,軍事無能,喪師辱國,叛主求榮,背家棄國!”
“此等十惡不赦之人,犯十惡不赦之罪!”
“今日我包拯,你開封府尹之令,判你等斬立決,靈魂墮入18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虎頭鍘伺候!”
他輕呵一聲,大袖一揮,一尊背著大刀的老虎,便從虛空中跳躍了出來。
“包拯……你干什麼?你要干什麼?”
範文虎被嚇得汗毛直立,身體踉蹌著,不停的往後倒退︰
“我是度宗麾下的將領,你是文宗麾下的文官,我們兩個不處于同一個時代,你不能拿這前朝的劍,斬我當朝的官!”
“而且你還不是神道!”
“你沒有資格斬我,也沒有權利斬我!”
他真是被嚇到了!
面對著武松這種草莽出身的底層,他或許還能擺擺架子,裝裝身份。
但是,對面的可是包拯,正兒八經的文官,而且還是進士出身!
底子,不知道比他要高了多少倍。
這要是干他,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話多了!”
包拯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噗嗤一聲。
猛虎閃爍,長刀驚鴻而出。
範文虎連躲避的余地都沒有,直接就被斬成了數節,沒了神軀。
“來人……開城門吧!”
包拯淡淡的開口道。
“這……是!是!”
眾多士兵被他的這股氣勢給嚇到了,畏畏縮縮的,再也不敢多說一句,慌亂的就下去解除陣法。
“多謝包公!”
武松在下方拱著手,重重的施禮。
這可是包青天,整個有宋一朝,誰能不敬重呢?
“嗯!”
包拯沖著他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又將目光看向了城池之中,幽幽的道︰
“哎……大宋啊!”
紫色的冠袍在風中狂舞,月亮再次躲避了回去,風雨好像更大了。
對于這個朝代,他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刻意的換上了自己曾經的官袍,恢復出了當年的模樣︰
“今朝過後…就沒有了吧!”
他嘆息著,身體逐漸的飄忽,化為了黑色的流光,消失不見了。
汴京府尹!
作為歷史上最為有名的汴京府尹,受無數人朝拜的府尹!
他對于這個帝都,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掌控力。
……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皇宮之中也已經動了起來。
“童貫……你要做什麼?”
宴會之上,董宋臣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場面,臉色煞白。
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小宴會,作為節度使的童貫,竟然在皇宮之中,宴請起來太監。
他本身就是殘疾之人,又掌控著軍權,宮廷中的這些公公幾乎都不敢駁他的面子。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
珍饈美味之中,就滿是陷阱!
這場酒席,有毒!
所有來參加的人,全都無一幸免,中了招!
“董大人?”
童貫眼眸低垂,嘴角含笑,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頭也不抬的說道︰
“勾結權臣,大肆斂財,干涉朝政,排擠官員,煉化靈魂,侵吞香火…。”
“你玩的倒是很花呀!”
董宋臣,度宗時期的宦官,和城門上的那一位一樣,簡直就是“臥龍鳳雛”,當人的事一件都沒干過。
他倆但凡有一個像樣的,南宋都不至于被滅的那麼快。
“童貫……你這是什麼意思?要翻舊賬了嗎?”
董宋臣捂著胸口,強忍著身體的疼痛道︰
“你不要忘了諸皇之間的約定!”
“咱們雖然統稱為大宋,但各自之間,各為一朝,你的官職雖然比我高,但是你卻管不到我!”
“今日你在這下毒,是什麼意思?這可是宮廷之中,還死了這麼多的人!”
董宋臣厲呵了出來︰
“速速把解藥交于我!”
“否則的話,待我稟報聖上,你就真的完了!”
“呵…解藥?”
童貫瞥了他一眼,微微的搖了搖頭︰
“你就不用白費力氣了!”
“我實話告訴你,這毒,是華佗配置的!”
“他老人家的名號你應當听過,除非你能找到同級別的神醫,否則的話,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什麼!華佗……!”
董厲臣眼楮猛地縮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
“你……你是天命人的人?”
“你背叛了大宋,投靠到了趙祥那邊?”
“怎麼能說背叛呢?”
童貫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塵,往外走著。
驟然,他回了頭︰
“那可是我的主子!”
“從一開始,我就是他的人!”
宮廷外,逐漸的喧鬧了起來,動靜終究是有些瞞不住,起了聲響。
“好了…不和你說了!”
童貫听著,嘴角不由得彎了幾分,道︰
“公主殿下就要來了…我得去給人家開門了!”
“你啊…就在這里安息吧!”
“我家主子…不喜歡你!”
話音落下,童貫頭也不回的就向外走去了。
而身後,黑色的墨光閃爍,那是毒,無比恐怖的毒!
“你……天命人…什麼時候?是什麼時候啊!”
董厲臣的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霧化,消散成了一團氣。
無影也無蹤!
他,死了!
不僅僅是皇宮,與城門。
整座城池,整個的帝都,都被戒嚴了起來。
趙佛佑的手段雖然稚嫩,但地府之中,有長孫無忌,有諸葛孔明。
冥宋與冥唐離得又不是太遠。
60年的時間,足以他們把整個帝都滲透的如同篩子一般。
轟!
一道藍色的雷霆閃爍在了帝都的上空,雨越下越大,宛如瓢潑一般,將眾人的痕跡都遮擋了起來。
噗嗤……噗嗤……。
那黑色的身影好似一個個幽靈,將那些頑固派一個個,都送上了西天。
血水混著雨水,像是河流一般流淌了出來。
嗡……
皇宮的門被打開了,童貫拱著手,從里面走了出來。
門外,正是趙佛佑,帶領著自己的精銳。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主殿下……請!”
趙佛佑點了點頭,向後招了招手,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
“走!快!”
剎那間,部隊便如潮水般,進入到了宮廷。
……
“呼……!”
一陣心悸,驚醒了正在打坐修煉中的趙構,他捂著胸膛,不住的喘著粗氣︰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今天我怎麼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冷汗,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縈繞在心間。”
“是要發生什麼了嗎?”
“康履…康履…!”
他伸出手,大聲的招呼著自己的太監。
那是他的心腹,當年南宋時期,就在他身邊伺候的絕對心腹。
然而,詭異的是…不管他究竟叫了多久,叫的多大聲,卻始終沒有人來!
“該死…這老家伙是去哪里了?竟然連朕的話都敢不听了!”
趙構臉色難看,扶著床頭,自己緩緩的站了出來︰
“等到他回來,一定要重重的罰他,往死里罰!”
轟隆隆,雷霆再次閃爍,一個幽色的身影映照在了那門扉之上。
“不用再找了,他已經死了!”
咚!
窗戶被地暴力打開了。
“嗯?誰!”
趙構心頭一驚,待到看清門外的身影,卻又很快的平息了下來︰
“佛佑?你怎麼會在這里?”
“而且…怎麼裝扮的跟個鬼一樣?”
“這里可是內庭!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有沒有點規矩?”
“父皇……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呀!”
寒光如水,在雷霆的閃耀間,趙構瞥見了趙佛佑的手心。
康履!
他最貼心的那個老太監!
頭顱,竟然被攥在他最親愛的女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