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光北此時無奈且惋惜的心境，就是八九十年代，科研技術人員的心理縮影。
那時候龍國講究“奉獻”、“艱苦”、“無私”。
好似只有付出不求回報，才是高尚、值得推崇的。
要是帶著“利益心”去搞科研，就會被解讀成有目的性、沒有奉獻精神、吃不了苦。
然而，科研人員也是人啊。
是人就要生活，就要娶妻生子，就有追求美好的向往。
沒有足夠經濟支持，只要求人家去奉獻、艱苦、無私，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在70年代末，改開之後。
龍國大量的科研人才，迫于生活，辭去原有的工作，遠走海外。
到了海外之後，那些大公司，給予科研技術人員的工資，是龍國的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他們在海外一年的薪資，都超過了過去在龍國的十幾年
事實上，西方的那些大型公司，核心研發成員，有大批龍國走出去的人。
而且還在源源不斷地吸引著。
人才外流，成了迫在眉睫的殘酷現實。
這些人才，本該是屬于我們的，是我們追趕西方的中堅力量。
可如今，卻成了西方，將我們差距越拉越大的力量。
他們到了海外，不僅拿著高昂的薪資，還有著很高的地位，備受尊重。
可在龍國，就像耳關相心的柳專治，對科研室的態度一樣。
不僅克扣科研室的經費，還把他們說成，“出不了成果”、“被公司養著吃白飯”的人。
沒有高昂的回報、沒有尊重、甚至生活都不如營銷人員的生活好。
這讓他們怎麼選？
能怪他們不奉獻、不無私、不艱苦嘛？
身為科研室的一把手，耳關相心的技術總工程師，倪光北對科研室的同志們，處境非常了解。
科研室那些出走的同志們，他們並不是不願意奉獻、不願意艱苦，相反，他們都心系著龍國的科研發展，都希望為龍國的科研，貢獻自己的力量，燃盡自己。
只是眼前的不公平對待，讓他們不得已做出了選擇。
要是再不重視起，科研人員的待遇，人才流失只會越來越嚴重。
而我們追趕西方技術的腳步，也會被越拉越大。
直到永遠別想趕上
“柳專治，自主研發道路，是我們耳關相心，必須要堅定走的路，眼下的貼牌轉賣技術，只是望梅止渴，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你一定要重視起來。”
倪光北盡力壓制著情緒，心平氣和對柳專治道。
“倪教授，耳關相心這些年的發展，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從當初一間小辦公室，發展成今天這麼大的工廠，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現在的廣告營銷策略，哪條路是對的，難道還不夠明朗嘛？”
柳專治的神情中，露出自豪之色。
“可我們不能一直走這條路啊？我們前期為了生存，解決資金壓力，做些轉賣技術的活，賺了錢要投入研發啊。”
倪光北苦口婆心道。
“為什麼不能一直走這條路？倪教授，您難道還看不明白嘛？我們不可能追趕上西方的，靠什麼追，靠我們科研室這幾個人？人家西方技術，領先了我們幾百年，現在還在不斷投入大資金，進行著研發，且吸引的是全球頂尖人才，我們別做白日夢了。”
在柳專治的心里，倒賣技術，做個科技二手販子，才是“正確”的發展道路。
至于，勵精圖治、搞研發、追趕西方技術，簡直就是痴心妄想，白花錢。
這錢打個水漂還能听個響，投入到研發，連響聲都听不到。
識時務者方為俊杰。
他早看清形勢了。
從一開始，申請“科學研究經費”的時候，他就沒想著要搞什麼研發。
而是要拿著這些研發經費，去解決自己前期的資金問題，讓自己有錢去買西方的技術，轉而貼牌包裝，賣給國內的人，賺取差價。
贏得自己的第一桶金。
這倪光北還傻乎乎的，真搞起研發來了。
研發那麼“燒錢”，每年投入這麼大的經費，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都得不到結果。
誰會這麼去做？
這不是“傻”嘛？
倪光北被他這話，驚得目瞪口呆。
“你真是這麼想？”
“倪教授，不是我這麼想，是現實就是如此，我們不可能追上西方的技術，更別說趕超了，那是痴人說夢話，我們落後太多了，你認清現實吧。”
柳專治轉而“勸說”起倪光北來。
“你還知道我們落後了那麼多，追趕起來那麼難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倪光北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當年他帶著漢卡技術，願意跟眼前的這位“合伙人”一起干，就是因為，他當初為了申請研發經費補貼，四處奔走。
自己以為，柳專治是心系著龍國的科技發展，為龍國落後的科技而著急。
可今天的一番談話，卻顛覆了自己過往，對柳專治的所有認知。
難不成，當年他東奔西走，去申請所謂的“研發經費補貼”，只是想空手套白狼，拿著“補貼”，去賺自己的人生第一桶金？
現在養著科研室，也不過是掩人耳目，讓外人以為，他在搞著科研？
如果真是這樣，他太可惡了。
這是耽誤了龍國的科研進步啊。
追趕困難就不追趕了？
要是現在不追趕，那豈不是越來越難？
他這是什麼理論？
“倪教授，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我下午還有個會議要開。”
柳專治表現的很不耐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會議？你開什麼會議？研究怎麼接著騙取研發經費？怎麼更好地給西方人服務？幫助西方人在我們龍國，掠取我們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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