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問了價,小牛犢就別想了,個頭最小的也要一百多塊,林小葉還有102塊,就是後面一分不花,也不夠買的。
後面還要過日子呢,不能把錢全花了,小牛犢下趟掙了錢再買吧。
又到旁邊問了小羊羔的價格,本地小山羊,35塊錢一只。
“要不買兩只山羊回去養吧。”
甦凌風跟林小葉她們幾個大的商量。
林小葉心里也是這麼想的,風哥後面還要出去,養牛真不太方便。
這小羊羔,晚上可以牽到屋里養,第二天把羊屎蛋子處理一下就是了,屋里味道難聞了些,總是不怕被偷的,牛犢可不能牽到屋里去。
剛好手里錢也夠,買兩只小山羊,還能剩幾十塊呢。
林小葉點了點頭︰“行,咱錢也夠買的。”
林小媛和林小花也跟著點頭贊同。
幾人商定好,甦凌風就過去議價,得先確定要買,才能跟人討價還價,不然還了價不買,搞不好要干架。
賣小羊羔的是個老大爺,六十來歲,個頭不高,背還有點駝,頭發都白了,臉上的皺紋褶子很清晰,一嘴黃牙,已經不剩幾顆了。
“大爺,這羊羔要是買兩只能不能便宜?”
甦凌風問道。
“小伙子,你看我這麼大年紀,從家里到街上來,也不容易,我能跟你說胡扯的價格嘛。”
老大爺認真道。
甦凌風這人容易心軟,特別是遇到老人孩子,听老大爺這麼一說,他有些不好意思再講價了。
想想也是,他這麼大的年齡,還到街上賣東西,也不是什麼享福的人,自家兒子要是孝順,能讓老父親一個人出來嘛。
“60塊錢行嗎?”
甦凌風還是討了句價,想著行就行,不行就按原價買了吧,權當是資助老人了。
“行,看你小伙子實誠,60塊錢就牽走吧,隨便挑。”
老大爺指了下身後的五六只小山羊,說道。
甦凌風沒想到大爺那麼爽快,瞬間有些後悔,該再還還價的,肯定還能再低。
但價都說好了,不能再改,不然要拌嘴。
“小葉,拿錢。”
跟身後的林小葉說道。
“啊?!”
林小葉沒想到風哥這麼快就講好價了。
“風哥,你也沒還還價嗎?”
湊近甦凌風,小聲問了句。
甦凌風有些不好意思,裝作若無其事道︰“還了,60塊錢兩只。”
“多少?人家要35,你還個30?風哥,就這你還要教我做生意呢?”
四妹林小花也湊了上來。
甦凌風苦笑一聲︰“他這麼大年紀了,做生意不容易,我也不好意思多講價。”
“風哥,我年齡比你小,都知道生意場上不分長幼,生意就是生意,你怎麼也得慢慢往上抬價啊,上來就講30。”
四妹林小花有些不滿。
“行了,小花,風哥心善,見到年齡大的想照顧下,價格都講好了,你再多說有什麼用。”
三妹林小媛替風哥說了句。
“行吧,我感覺要是我講,能講到50塊錢兩只。”
林小花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甦凌風從林小葉手中接過錢,遞了過去。
“老大爺,錢數好,我要母羊,哪幾只是啊?”
老大爺笑呵呵接過錢,伸手指了其中三個。
“這三個都是。”
甦凌風圍著繞了一圈,從中挑了兩只看起來健碩些的。
他對養羊沒太多經驗,但知道體格健碩的羊,要好養些。
別等牽回去沒幾天,給養死了,那就等著吃烤全羊吧。
這可不是小雞小鴨的,死個幾個不心疼,一只羊30塊錢呢。
五妹林小淑和六妹林小歡,見風哥選了羊,趕忙上前來牽。
“風哥,給我牽吧。”
“我也要牽。”
這兩姐妹,一個16歲,一個15歲,都是半大的姑娘了,牽個羊肯定沒問題。
甦凌風也就交給她們了。
“可要牽好了,等會兒跑了,咱要出洋相,滿街逮羊去吧。”
叮囑了一句。
“放心吧風哥。”
林小淑自信道。
兩個丫頭開心地牽著羊,走在前面,步伐都自信了。
以前家里被人看不起,看到同村的姑娘牽著羊出去放羊,心里可羨慕了。
她們只想和村里的人一樣,別人家有什麼,她們家也有什麼,別人家能出去放羊,她們家也有羊放。
現在風哥正在把這一切都變為現實,而她們的生活,也在逐漸進入正軌。
“走吧,看看你們還要買什麼,咱再逛逛。”
甦凌風對姐妹幾個道。
家里該買的東西都買了,接下來,就看幾個姐妹還想要什麼。
給每個人規定的花5塊錢,那幾個小的都花完了,林小葉她們買的仔細,都還剩的多。
甦凌風走在前面,姐妹幾個跟著,一家人又逛了起來。
遇到一個賣冰棍的,甦凌風招呼道︰“咱一人買個冰棍吃吧,這麼熱的天,該渴了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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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林小葉做主,她是不會買的,但風哥說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幾個小的听說有冰棍吃,都很開心。
“好唉,好唉。”
“好久沒吃冰棍了,風哥真好。”
甦凌風笑了笑,這幾個小丫頭,以前真是缺失了太多,別人童年里有的,在她們這里都很珍貴。
過去一人一個冰棍,一毛錢一個,拿了十個,一塊錢。
這是老冰棍,用油紙包裹的,紙上的油畫,還是傳統的手動印刷,用模子蓋上去,涂上墨水,一張一張刷。
後來生活好了,大家都在回味童年,追尋童年的味道,這個老冰棍就成了許多人的回憶。
甦凌風撕掉外面的油紙,填到嘴里,冰鎮的感覺,很是爽快,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樣。
陪著姐妹幾個逛了一圈,她們也都買好了東西。
看著太陽的位置,感覺有十點多了。
“還有什麼要買的沒有?”
甦凌風問道。
“都買好了,咱回去吧。”
林小葉道。
甦凌風看到前面有個鋪子,賣拉面的,想著大家逛了那麼久,也累了。
再走十多里路回去,到家還要做飯,夠辛苦的。
“還剩多少錢,小葉?”
“風哥,留點吧,你非得花完嘛?”
林小葉下意識地捂住了裝錢的兜。
風哥怎麼去趟城里,回來後花錢大手大腳的,不像個農村人。
這樣過日子哪行?
“誰說要花完了,就問你還有多少錢?”
甦凌風看著林小葉緊張的樣子,有些想笑。
錢交給她管理,還真是給對了,這自己想花錢,她都管的嚴。
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女人。
“我看看。”
林小葉心里也沒數。
雖說風哥讓她們一個人花5塊錢,除了那幾個小的妹妹,把錢都花完了。
她和小媛還有小花,甚至是小淑小歡她們,都只是選了幾樣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沒說頂著5塊錢花的。
把錢掏出來數了下,還剩26塊。
輕嘆一口氣︰“就只有26塊了。”
“夠了,咱中午就在街上吃吧,逛了一上午也累了,再走十多里路回去,還要做飯,太辛苦了,前面有賣拉面的,我過去問問價。”
“風哥,你……怎麼一點都不會過日子。”
林小葉忍不住數落了風哥一句。
甦凌風見她皺著眉,俊俏的臉蛋,生起氣來同樣好看。
忍不住伸手給她捋了捋額頭的劉海,都被汗浸濕了。
“我可不是不會過日子,相反,我很會過日子,錢沒了可以再掙,身體垮了就麻煩了,沒必要那麼辛苦,相信我,咱錢夠花的。”
安慰了林小葉一句。
林小媛也同意風哥的話,這會兒她腿都有些打顫了,要是趕十多里路回去,還要做飯,她想想就心累。
“二姐,就這一次,下趟再來鎮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咱就在外面吃一頓吧。”
四妹林小花也勸道︰“對,要是現在回去,大家都累了,早上吃的,這會兒也餓了,就是咱受得了,小莉小香她們不一定受得了。”
林小葉只是心疼錢,她也知道回家再做飯辛苦,听兩個妹妹這麼說,也就同意了。
“行吧,咱吃完飯就別買其他東西了。”
“行,听你的。”
甦凌風笑道。
領著姐妹九個過去了,這會兒比飯點早一會兒,人還沒那麼多,空的桌子都還多。
老板三十來歲,是一家子干的,媳婦和家里的爸媽都在跟著幫忙。
見他們這麼多人過來,笑呵呵迎上來。
“一人一碗?”
老板問道。
“多少錢一碗?”
林小葉問道。
“3毛一碗,多少年都是這個價。”
老板笑道。
听著價格還能接受,林小葉點了點頭。
“那來十碗吧。”
“好 。”
唉,這家里人多,就是飯再便宜,那麼多人吃飯也不少花錢。
這3塊錢,都夠割兩斤豬肉的了。
林小葉還是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甦凌風見老板那有暖水壺,從家里帶的“老鱉壺”在七妹林小芳脖子上掛著呢。
擺了擺手讓小芳過來︰“水壺給我。”
“嗯。”
林小芳從脖子上取下水壺,乖巧地遞過來。
甦凌風搖了搖,里面剩的還有一小口,抬起來一口喝完。
接著過去灌了一壺來,沒蓋壺蓋,放著冷冷。
見林小葉面上有些惆悵,知道她在擔心錢的事。
湊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還在擔心家里錢不夠花?”
“風哥,咱家剛好過一點,不能這麼花錢大手大腳的了。”
林小葉的擔心不是多余,在這個年代,農村人又沒什麼經濟來源,哪有什麼錢掙,一分錢都是稀罕的。
這趟到鎮上,帶著138塊錢來的,現在買完十碗面,還剩23塊,換誰都心疼。
伸手拍了拍林小葉的肩膀︰“放心吧,下趟我出去,保證帶更多的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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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哥,咱現在羊也買了,雞鴨也買了,又買了菜種子,過些日子馬鈴薯也能收了,咱這日子就慢慢好起來了,就這樣慢慢過唄,干嘛要出去,人生地不熟的。”
林小葉的想法,就是當下大部分農村人的想法,他們對到外面闖蕩,有種畏懼感。
不過再過兩年,到了90年代,就要迎來打工潮了,那時候村里年輕力壯的青年,才都想著出去掙錢。
88年村里出去的人還不多。
甦凌風所在的紅溝村,也就幾個年輕人在城里打工,去外省的都沒有。
更多的是像原主那樣,家里種著地,農閑時到鎮上打個零工。
“小葉,你說的也沒錯,咱不出去,往後日子也能過,只是要想有更好的生活,我就必須出去做生意,我上一趟掙的錢,咱要在家里,怕是辛苦大半年都不一定掙得到,而我在外面一天就掙夠了,咱要不抓住這些機會,以後再想掙,都沒那麼好掙了,我現在就是趁著別人不知道的時候,利用信息差賺錢。”
听風哥說的那麼堅定,林小葉也知道勸不住。
“行吧,風哥,我和妹妹們從沒想過多好的生活,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就像現在這樣挺好。”
甦凌風雙手扶著林小葉的肩頭,看著她的眼楮。
說道︰“我知道,我現在做的,就是要永遠給你們一個安穩的家,相信我,咱往後的日子,不止是吃飽飯,還有更高的追求,我一定會帶著你們九個,過上幸福的生活。”
林小葉從風哥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誠,甚至是承諾。
她的眼楮有些濕潤,跟著點了點頭。
“嗯,風哥,謝謝你。”
“別說這麼見外的話,咱是一家人,都是為了家庭付出,說什麼謝不謝的。”
甦凌風微笑著,伸手給林小葉抹了下眼淚。
她的皮膚真嫩,手觸踫到的時候,像摸到了去了皮的熟雞蛋般柔順。
“還有,以後別總惆悵,和幾個妹妹一樣,開開心心的,不然我會心疼你的。”
林小葉嘴角露出笑,點了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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