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想過鐘歸絡游說的理由可能是以利誘之,也可能是財帛動人心,又或者是允諾封官詔安。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卻是。
“不知你們可想堂堂正正劫掠一番?”
別說江停了,海賊們也是一臉懵。
等下,你不應該是過來詔安的嗎?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柳平宇眉頭緊鎖,臉上交織著疑惑與興趣,他眯起眼,審視著鐘歸絡,似乎在評估這個提議的真實意圖。
“堂堂正正劫掠?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還有‘正當’的方式去干我們這行?”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卻又難掩內心的波動。
鐘歸絡微微一笑,耐心解釋。
“我的意思是,我們共同對抗那些守衛海岸的軍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想必你也是看那些人不順眼許久了吧?”
柳平宇眯起眼,顯然被這個前所未有的提議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
他是個虐殺成性的人,簡而言之就是個變態,他渴望殺戮,但卻被岸上那些官軍阻止,他早就記恨在心了。
更何況,要是真成了,未來他肯定也能在這肆意妄為一段時間了。
畢竟他可是知道大周如今的處境有多危險。
江停在一旁靜默觀察,腦子不停的轉動分析。
她現在其實差不多想明白了,鐘歸絡是在利用柳平宇性格的缺陷。
江停的目光不經意間移動到一旁的柳菲兒身上。
這位大海賊的女兒,盡管外表開朗熱烈,但在見到她第一面江停就發現了,這人很奇怪。
她戴了一層面具在臉上,她面上看著確實十分心疼那些被海賊擄走的女孩,但她的眼眸深處卻是帶著厭惡與惡心的。
不過想想也合理,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應該早就習慣了物化這些女性,從何而來的仁慈與善良呢?
她偶爾流露的眼神中,藏著與她父親相似的陰沉與殘忍。
什麼樣的地種什麼樣的花。
而柳菲兒,江停相信,她就是這片海上即將綻放的血腥之花。
而那邊鐘歸絡與柳平宇的談判依舊在繼續。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你篩選出對你不完全忠心的人”
柳平宇明顯更加興奮了。
“哦?什麼辦法?”
他老早就想找出這些人了,可這些人太怕了,沒一個敢露出尾巴。
“你可以放出消息這一次是你與我們在洽談詔安事宜,等他們放松警惕,你不表態,而朝廷之人則放出消息……”
他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但柳平宇如何不明白。
無非是,不忠之人勢必會提前投誠,而忠心之人未看他表態自然會按兵不動。
當然這樣也不可能把所有人抓出來……可是柳平宇卻真的心動了
柳平宇沉吟片刻,最終露出一個殘忍而又滿意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好,我同意。就讓我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殺戮吧!”
江停在旁,心中卻是一片冷靜。
雖然她有些沒想明白鐘歸絡是如何在短時間內看穿柳平宇的,但通過他們的對話她還是可以分析出一二東西的。
因為柳平宇的態度,他們是被恭恭敬敬送出來的,送他們的人之中還有柳菲兒。
柳菲兒依舊是掛著那明朗的笑容,熱烈而開朗,就宛如向陽而生的向日葵,只可惜這向日葵之下埋葬著無數尸骨。
“那麼我們今晚再見!”她笑的眉眼彎彎。
江停微笑著與她告別,隨著他們的小船漸漸遠去。
直到他們再也看不到那小島,鐘歸絡這才從閉目養神中睜開眼。
他溫和一笑,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
“可有什麼想問的?”
“鐘叔叔是如何看出柳平宇的本性的?”
鐘歸絡卻是不答,反而反問她,“哦,你覺得柳平宇本性是什麼?”
江停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沉思了兩秒才回答他。
“柳平宇有很強的權利欲與征服欲,他享受殺戮帶來的快感。”
“他很矛盾,如今的位置讓他自負,以至于他都不擔心我們是騙他的。”
“但他又極度沒有安全感,可能是因為曾經被手下背叛過,也因此他痛恨一切可能對他產生威脅的人。”
“所以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將那些有一絲一毫不忠心之人抓出來”
鐘歸絡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對江停的分析感到欣慰。
“他並不矛盾,正是恐懼背叛沒有安全感,他才渴望證明自己的力量。”
“而殘忍的虐殺明顯能讓他生出變態的安穩感。也許只有在殺戮時,他才能感覺自己的強大。”
說到這里,鐘歸絡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
“他這樣的人某種程度上也是可憐之人……”
江停默默消化著鐘歸絡的話語,听到鐘歸絡的感慨,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鐘歸絡微微一愣,隨即陷入沉思。
“也不盡然……但很適用于柳平宇。”
江停本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也沒想到鐘歸絡居然會認真思考。
鐘歸絡抬起頭,看見江停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
“險些忘了回答你的問題,沒有人可以第一次見面就看透一個人,我也只是提前就對他有所了解罷了”
“所以你不用你猜錯了哦”
說到後一句,他打趣的態度讓氛圍一下子輕松下來。
“也很厲害了,鐘叔叔身上有許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鐘歸絡卻是露出一個沒什麼表情的笑容。
“向我學習嗎?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江停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時間卻沒有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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